,连头尽被毡裘暍。华裀重席卧腥臊,病犬愁鸪声咽嗢。中有一人能汉语,自言家本长城窟。少年随父戍安西,河渭瓜沙眼看没。
这个老兵先是向元稹诉苦,说自己的老家本来长城脚下,从小随父亲戍边,一口流利的乡音未改,在安西陷落后,他又是如何颠沛流离,才回到中原。
半夜城摧鹅雁鸣,妻啼子叫曾不歇。阴森神庙未敢依,脆薄河冰安可越。
这四句说的是,苦守多年的安西将士及其家属,在一个冬夜遭到吐蕃大军突袭,走投无路,四处逃散。据学者薛宗正考证,此处的“阴森神庙”应是库木土拉千佛洞,“脆薄河冰”则是渭干河,这两个地方正是地处当时的安西都护府。
五六十年消息绝,中间盟会又猖獗。眼穿东日望尧云,肠断正朝梳汉发。近年如此思汉者,半为老病半埋骨。常教孙子学乡音,犹话平时好城阙。
从贞观十四年唐太宗灭高昌开始,到安西都护府陷落结束,唐朝对西域的经略共经过了一个半世纪左右。
大唐失去了西域,可西域早已印刻在大唐的记忆中。
安西、北庭如擎天之柱傲立于天山南北,羁縻州府如点点繁星分布在葱岭东西。
侯君集、高仙芝、封常清、郭昕、杨袭古……那是镇守西域边陲的名臣战将,他们统领着千军万马,纵横捭阖,红旗漫卷入梦来。
骆宾王、李白、岑参、王昌龄、王翰……那是书写大唐情怀的迁客骚人,他们赞颂着山川关隘、胡乐胡姬,饮酒赋诗踏歌行。
季羡林先生认为:“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西域地区,再没有第二个。”
有人说,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暂时的分别,一定是为了更好的相逢。
盛唐梦已远,西域今仍在。
我们一定不可辜负,每一个时代的英雄对西域的守护。
却说沙陀族是西突厥的一支,唐灭西突厥后,设北庭都护府管辖其境,沙陀部落主动归顺,唐政府把他们安置在北庭的金满州(今新疆吉木萨尔)。贞观年间,沙陀首领朱邪金山归附唐朝,被安置于甘州(甘肃张掖)。
沙陀人挺知足,反正和西突厥又没什么感情,现在有了自己的地盘,没事儿打打猎、放放羊,小日子过得挺舒坦的。
可惜好景不长,玄宗天宝年间,回鹘归附唐朝,打着帮助平定安史之乱的名义在北庭一带定居,沙陀部落不得不依附在回鹘治下,而回鹘人不讲理,对治下部落横征暴敛,沙陀人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安史之乱(755年)后,唐朝抽调西域驻军平叛,导致河西走廊空虚,吐蕃趁机攻陷北庭都护府。沙陀部在首领朱邪尽忠带领下被迫依附吐蕃,成为其侵扰唐朝边境的“先锋骑兵”。
安史之乱后大唐由盛转衰,实力一天不如一天,对西域的控制也日渐松弛,到了唐德宗贞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