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三字时,忽而停住。
“我能感觉到。”
她说,“这块碑在哭。”
少年静静看着她,忽然开口:“你不是第一次来。”
老妪笑了,眼角皱纹如秋叶褶皱。
“三十年前,我也来过。
那时我还看得见。
我看见一个断臂的男人站在峰顶,将自己烧成火焰。
我听见他说:‘我还记得桂花糕的味道。
’”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那是我丈夫最爱吃的点心。
他在战乱中为护粮道而死,尸都未寻回。
可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尝到了甜味??就像有人把一块温热的桂花糕放进我嘴里。”
她抬起头,虽无目光,却似直视少年灵魂:“所以我知道,你们没有骗人。
记忆真的能活过来。”
少年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它不只是活过来……它是拒绝死去。”
话音刚落,心灯骤然大亮,七彩光流如瀑倾泻,笼罩整座山峰。
碑前所有物品??手稿、画卷、骨牌、铜铃??皆泛起微光,彼此共鸣,形成一圈涟漪般的波纹,扩散至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北方朔漠的祭坛遗址上,最后一撮灰烬突然跃动,凝聚成一只虚幻的手掌,试图抓向虚空。
但不及半息,便被无形之力碾碎。
遥远天外,那道曾闭合的天地裂痕边缘,悄然浮现一丝极细的金线,宛如缝合伤口的针脚,正缓慢而坚定地加固着世界的边界。
然而,并非所有痕迹都能抹去。
在极北苦寒之地,有一座孤崖,崖顶立着一座小屋。
屋内燃着一盏油灯,灯芯跳动,映照墙上一幅画像:一名女子端坐窗边,手中握书,眉眼温柔。
画旁贴着一张字条,墨迹新鲜:
“阿娘,我又梦见你唱歌了。
这次,我听清了歌词。”
屋主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名叫阿砚。
他从小被遗弃在雪地中,幸得一位巡使收养。
但他总做同一个梦:暴雨倾盆,一名女子蹲在他身边,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他,一边咳嗽一边哼歌。
醒来后,枕头总是湿的,不知是泪还是汗。
今晚,他又做了那个梦。
不同的是,这一次,女子转过了脸。
他猛地惊醒,现窗外星光格外明亮。
心灯的光芒穿越千山万水,竟在此刻投下一束细光,正好落在画像之上。
刹那间,画中女子的眼睫微微颤动,嘴唇轻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阿砚浑身抖,却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别……怕。”
同一时刻,齐天峰上,少年猛然回头,望向北方。
“她醒了。”
他说。
“谁?”
盲妪问。
“记忆本身。”
少年低声答,“不是某一个人的记忆,而是集体意识的觉醒。
当足够多的人开始真正‘感受’过去,而不是仅仅‘知道’过去,记忆就会获得生命。
它会寻找载体,会选择继承者,会……复活。”
他抬起手,那枚泪滴结晶自行脱离碑心,飘至他掌心,缓缓融入皮肤。
一瞬间,他的双眼变得深邃如夜空,瞳孔中流转着无数星辰。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单纯的“记录者”
。
他是“承忆者”
。
从此以后,他将承载所有不愿被遗忘的灵魂,成为行走于现世的记忆容器。
不像沈知微那样以身躯为桥,而是以意志为网,捕捉散落四方的真实碎片,将其编织成不会断裂的链条。
“我要走了。”
他对众人说。
“去哪里?”
“去那些还在遗忘的地方。”
他望着山下连绵的城镇与村庄,“有人烧掉了族谱,以为可以摆脱祖先的罪孽;有人删改史书,只为让后代活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