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齿缝间挤出,嘴角却扯出僵硬的笑纹,“只是这启动资金……”
“明白!”蒋明哲打了个响指,戴宏昌立刻捧来烫金支票簿,“先拨五百万现款到你个人帐户,后续按需追加。”笔尖在纸面划出流利的弧线,末尾的签名像条吐著信子的毒蛇,“管兄儘管施展拳脚,蒋某静候佳音。”
管御风望著那张墨跡未乾的支票,忽然想起陈墨被押解时,手腕擦过“替天行道”漆痕的血渍。
原来这江湖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淬毒的钢刃,而是藏在笑纹里的算计!
用“支持理想”的衣包裹“杀人诛心”的內核,让你不得不笑著接过,再亲手將自己的信仰钉在砧板上。
“好。”他接过支票时,指腹碾过“五佰万元整”的新书字跡,触感像极了《武者戒》里那些逐渐褪色的血字,“管某……却之不恭了。”
厅外传来演武场的钟声,沉闷的响声像是在管御风的胸口炸开。
管御风转身时,瞥见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半片浸在蒋明哲拋洒的金光里,半片陷在“止戈为武”匾额的阴影中,像具被劈开的傀儡,一半在泥沼里数算钞票,一半在悬崖边摇晃著理想的残骸。
一朝天子一朝臣,选举大会落幕次日,便是蒋明哲新班底的任职宣贯。
蒋明哲果然將温羽凡推上副会长之位。
这位“瘟神”虽初至京城,还未入过协会半步,却早因一柄长刀杀出血路,江湖传言其“刀出惊鸿影,血溅不留名”。
会场虽有零星异议,诸如“外来者难服眾”之类的嘀咕,却在蒋明哲拍桌震碎茶盏的脆响中,化作了青砖缝里的碎末。
戴宏昌顺理成章接掌財权,取代蒋明哲先前的財物总管之位,满场无人反对。在这个金条比拳脚更有分量的江湖,能捧出十二根刻字金条的人,自然懂得如何让帐册上的数字跳舞。
至於管御风原先的分会总管一职,由蒋明哲旧部冯宜山接任。
冯宜山此人身形瘦如竹竿,常年攥著算盘珠子,协会三十六个分会的资源流转早被他摸得透熟。而且此人极为擅长为人处事之道,虽然在协会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坐上这个位置,也没人有异议。
当蒋明哲念出任命时,他袖口露出的“蒋记”刺青在气灯下一闪而过,像条滑入阴影的蛇。
轮到管御风时,蒋明哲特意提高声调:“管兄德高望重,特设立振武部,专司《新锐武者扶持计划》推行!”
鎏金捲轴展开时,“振武部总管”的烫金字样泛著冷光。
这番调动说是平调,实则將他架空:新部门的公章还未刻好,经费审批权却已攥在戴宏昌手里,所谓“主抓计划”,不过是让他在基层武者的期待与蒋氏財库的铁闸之间,扮演一个左右为难的小丑。
散会后,温羽凡倚著廊柱擦拭刀柄,望著管御风攥著任命状远去的背影,忽然低笑出声。他腰间的睚眥面具也像是咧开獠牙,仿佛在嘲笑这江湖的新规矩。
当“止戈为武”的匾额被镀上金粉,当武者的信仰可以明码標价,所谓“新班底”,不过是金元宝垒成的戏台,每个人都在扮演蒋明哲写好的剧本:
有人唱红脸收民心,有人唱白脸镇场子,而真正的主角,永远躲在金条堆成的幕布后,数著算珠上的血渍,笑看理想在铜钱眼里打转。
任职当日,温羽凡便走马上任。
他原以为,自己这个副会长不过是个掛名虚职,可当他走入昔日陈墨的办公室时,便对著案头如山的文件瞪圆了眼……
先不说堆成小山的《武馆开设区域审核表》《武者纠纷调解申请书》需要批阅,单是每日接连不断的琐事便足以让人头大:
张家新武馆开在李家武馆斜对角,两家人为“风水犯冲”要约架;
吴家公子嘲讽陈家公子修炼的《鹤型拳》是“拳绣腿”,双方约战演武场;
王家护院醉酒后,竟在徐家镇宅石狮子上撒了泡尿,两家扛著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