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若是得罪了他,往后在金陵怕是不好立足。
她连忙伸手,一把抓住张之极的衣袖,语气也放软了,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贵客留步!”
见张之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
“贵客请问便是!只要奴家知道的,定如实相告。
这规矩……偶尔破一次,也无妨。”
张之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脸上却没露出来,只是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哦王大家这是想通了
不怕坏了规矩,没人来找你了”
王微的脸颊又红了,这次却是羞的。
她松开张之极的衣袖,指尖绞着衣襟,小声道:
“贵客身份不凡,定不会让奴家难做。
再说……奴家也确实知道些事,说不定能帮上贵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奴家说的都是听来的,若是有不准的,贵客可别见怪。”
这才对嘛。
张之极重新坐回绣墩上,从内袋里掏出那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次没塞她衣襟,而是放在了案上,推到她面前:
“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这五百两就是你的。
若是说得好,小爷再添五百两,凑够一千两。”
“贵客既肯赏脸,奴家自然知无不言。”
张之极缓缓坐直了身子,问道:
“我来问你,江南那些绸商,为何迟迟不将生丝送往织造局
是真缺,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王微端茶的手顿了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
这妓子没想到张之极会问这个事情。
她放下茶盏,思索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回公子的话,江南绸商分好几派,东山翁氏靠着冰蚕丝垄断了江北销路,席家的期货生意连湖广布商都得看脸色,西山徐家的漕船在长江上就没给过旁人活路,还有杭州汪家、休宁程家,哪一家不是手眼通天”
“要说生丝送不去织造局,面上是水患淹了蚕桑,可内里谁不知道他们都等着丝绸涨价呢。
去年一匹杭缎卖八钱银子,今年开春就涨到一两二,再囤些时日,说不定能翻番。
至于背后有没有人……”
王微自嘲地笑了笑。
“奴家不过是个倚门卖笑的,哪能摸得着那些大人物的底细”
“那你总该知道,谁和这些绸商走得近。”
王微的攥紧了帕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为了五百两,吐出更多的辛秘出来:
“松江府的知府周士朴,上个月还在翁家的船上喝了三天酒。
还有苏州府的通判,与汪家也有关系……”
她一连报出四五个官员的名字。
张之极没打断她,等她说完,才又问道:
“近来江南各府,可有官员联名抗税
那些流言,说救灾司的不是的东西,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比如把‘清丈土地’扯到洪武年间的‘陈烙铁’,编些戏文说‘救灾如屠民’,甚至伪造请愿书,说什么‘宁受水患,不纳皇恩’。
这些事,你没听过”
王微的脸色白了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没尝出半点茶香。
她眼眶微微发红,有些怕了。
这贵客身份不一般,要问的消息,已经涉及到官场阴暗之处了。
她在这秦淮河见惯了权斗倾轧,知道一旦沾染上官员的秘事,要么成了棋子,要么成了弃子。
“确实有些许传闻……”
王微的声音发颤。
“可这些都是官老爷们的秘事,奴家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啊。”
她抬眼看向张之极,眼神里带着哀求。
“贵客您想,若是那些人知道是我说的,就算我躲进倚红院,也躲不过他们的刀子。
您给的银子再多,也买不回一条命不是”
“呵呵。”
张之极轻笑一声。
“你倒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