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带着人,根据庭渊抄写的名单,在城内逐一做了核查,经过调查,名单上的人确实在钱庄租赁了仓库存积东西,存单惊风让人摘抄了一份,拿回衙门和庭渊从钱庄拿到的账簿能够对应得上。
两方印证,仓库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
泰丰钱庄这边的调查就更简单了,无论是调取账簿还是搜查钱庄,泰丰钱庄的管事都是相当配合,调查起来毫不费力。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交换调查结果。
“看来就只剩下抵让的房产没有搜查了。”
“衙门,我想去一趟衙门,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对策,应对这次吉州的瘟疫,顺便查一下他们的物资有多少,能够坚持多久,伯景郁走了,我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必要的时候,也能帮他减轻一些负担。”
“好,那我一会儿和你一起去。”惊风说。
霜风摇头:“没能探查到,他们开会时周边有人严加把守,跟踪的人没办法靠近,没有探听到消息。”
庭渊哦了一声,“那散会之后他们做了什么?”
“衙门这边的开完会就回了衙门,商会的那些商贩也是各自散去。”霜风推测,“估摸着是和调价有关吧。”
早上惊风喊他们起来吃东西。
庭渊将念渊从床上抱下来,穿上衣服和鞋子。
念渊牵住庭渊的手。
庭渊低头看了一眼,见念渊眯眼朝着自己笑,小小的脑袋,可爱极了,庭渊便由着她去了。
念渊吃东西一点都不挑,庭渊就觉得这孩子身上没有缺点,全是优点。
他总不能放一个孩子自己一个人睡,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好,那你跟我一起睡。”
念渊高兴地去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觉的时候穿的衣裳,拿着他的枕头来找庭渊。
庭渊十分忧心伯景郁,他要赶夜路,担心夜里下雨伯景郁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念渊爬上床睡在了里面,与庭渊说:“先生,我不会乱动的,保证不吵你。”
安明城内格外地热闹。
各大家族纷纷前来参加订婚宴,迎接宾客的队伍在城中主要道路上都铺满了红绸。
呼延謦家族的大门也打开了。
上次来呼延謦家,不过是三日前的事情,仅过去了三日,呼延謦家内里就完全大变样了。
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子缎家和呼延謦家的订婚宴,羌昃部落各大家族自然是都要到场的。
还有与他们关系好的其他家族必然也要到。
这些家族里面,大多数都是梅花会的成员,以及本地的一些重要官员。
他们过去看上一看,心中倒也能够知道,有哪些人明面上与这些家族勾连。
伯景郁如今对外的身份是碧落城萧家的公子,出发前他就给萧家送去了音讯,身份上自然是瞧不出一丁点的破绽。
庭渊摇头,“不是,我是想借由杨章的名义,去查军饷。”
东州这个季节多风多雨,正是疫病泛滥的季节,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疫病成灾,宜早不宜迟,趁着这段时间天气还算不错,得快速解决。
至于其他的账,可以慢慢算,眼下吉州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赤风在第三日早上进入吉州,在官道两旁看到不少逃难的百姓,他们被困在此处,这些人是逃难晚了,边界不放人,他们就只能被阻拦在此处。
随行带的药物不算太多,留下每个人够用十日的量,余下的全都分给了这些百姓。
庭渊也没有催促伯景郁,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解决这件事。
飓风说道:“我偏向于支持王妃的想法,暂时停一停,有句话说得好,捉贼捉赃,抓奸抓贼。在他们行动的时候,人赃并获,即便他们巧舌如簧,那也是辩无可辩。”
霜风道:“我也觉得王妃的想法没问题,我们这边,疾风会继续跟进衙门和商会双方的人,只要他们有接头,任何动向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赤风轻咳一声说道:“钱庄这边我和飓风可以盯住,横竖我不认为钱财会在城外,即便钱财真的在城外,钱庄,衙门,商会,他们总要接头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衙门的人没有自掏腰包替商会平账,也还有一场危机在等着衙门的人处理。”
“没错。”庭渊重新接过话头,“南州要调价不光调辰阳城,是要调整个南州,放眼南州,几千万的人口,做生意的人少说得有几十万,降低市价一个月,这些做生意的人就得相较从前亏损三成的利益,整个南州整合起来,一个月账面亏损的数额整合起来至少是百万两银子,如果没有人替商贩兜底,我想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配合衙门市司调价,南州一旦出现物价危机,从前被隐藏起来的那些污秽也会随之浮出水面。”
伯景郁:“但说无妨。”
“我们大张旗鼓地搜查了几日,现在衙门的人必然知道我们在找什么,若我们还继续搜查下去,只怕短期内他们不敢顶风作案。”
飓风对庭渊的想法比较赞同,“我觉得王妃说得有道理,现在风口这么紧,若他们真的有什么想法,短时间内,也只怕是不敢有任何的行动。”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这一说法。
伯景郁问庭渊:“你是怎么想的?说说你的想法。”
赤风还在回味杏儿主动奉上的这一个吻,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许昊觉得没趣,放下帘子。
自打他跟着许院判离开家族,与伯景郁他们四处巡查,他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身边什么都没有,伯景郁有庭渊送,赤风有杏儿送,而他,有空气送。
赤风等人出城后一路往吉州前行,并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也是现在唯一仅剩的调查方向。
伯景郁道:“明日我们再去一趟闲云钱庄,拿到他们手里掌控的抵押的房产,挨家挨户地去搜查。”
众人纷纷表态同意,只有庭渊默不作声。
伯景郁看向庭渊,询问他:“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庭渊点了点头。
伯景郁:“密切注意他们各方的情况,一有任何进展,尽快向我们禀报。”
霜风道:“是。”
一眨眼,四日工夫过去。
对闲云钱庄和泰丰钱庄的仓库核查进入尾声阶段,账目也已经核对清楚。
没有发现存在所谓的虚假账户,仓库里面也没有找到任何对不上号的东西。
念舒的胆子也比之前大了很多,没有那么害怕其他人了。
坐在杏儿旁边,手里抓着油饼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庭渊与念渊说:“吃完饭后,我要出去一趟,你到时候和妹妹一起,跟杏儿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念渊点头:“好。”
惊风问庭渊:“你要去哪里。”
庭渊笑了笑,“好。”
“我也不尿床。”
庭渊依旧点头:“好。”
但其实念渊不怕自己一个人睡觉,只是因为伯景郁今日走后/庭渊心情不佳,所以来陪他。
庭渊这一晚上睡得不算太好,念渊倒是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尿床,也不乱翻。
若是呼延謦如声所嫁之人,是她心仪之人,这样的排场,都不敢想她会有多开心。
可惜这样的排场之下是她流不干的眼泪,和无尽的悲伤。
呼延南音到了门口,将自己的请柬递上去。
门口查验的守卫接过,看了之后大声道:“呼延工会会长呼延南音携友人萧羽庭渊到——”
庭渊的身份并不要紧。
现在给他的封妃旨意还未昭告天下,他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没问题。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世间叫庭渊的也不在少数。
呼延南音从库房里挑了两株珊瑚作为贺礼,与伯景郁庭渊一同赴宴。
请柬上清楚写了庭渊和伯景郁的名字,他们即便是不想去,那也是不行的。
从他们口中打探得知,吉州现在疫病确实很严重,他们过来得早,还没有被疫病感染,逃难路上听到别人说,往东边特别是堤坝塌方淹过的几座城池,疫病特别严重,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
人心隔着肚皮,想什么不说出来,对方怎么可能时时知道你的心思。
隔日呼延謦如风上门来接呼延謦如声回去,顺便带了请帖过来,邀请他们去参加呼延謦如声的订婚宴。
呼延南音收下了请帖。
给了请帖,自然是要去的。
伯景郁庭渊几人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你们说的都没问题,那就照你们所说的做,暂时将钱庄的人撤回来,但撤也得有正当的理由撤,突然撤了只怕会引人怀疑。”
“我倒是有个想法。”
“你说。”
庭渊道:“杨章还关在我们官驿的地牢里,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你想把他放了?”霜风问。
“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暂停一切行动。”
庭渊解释道:“如刚才所说,现在继续行动,只会把弦绷紧,他们必然是要避风头,换做是我肯定不会顶风作案,与其紧锣密鼓地敲打他们,不如送一送口袋,给他们一个机会,制造假象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偃旗息鼓了,我们给他们留下的时间只有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六天了,还剩下二十多天,他们若真的自掏腰包去平商贩的账,在期限之前,必然有所行动。”
这些分析伯景郁非常认可,“那依照你的意思,我们暂时收兵,不再调查这件事,给他们留下空隙。”
庭渊点了点头:“是,你以为呢?”
伯景郁没有立刻答复庭渊,而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
伯景郁走了,赤风飓风也走了,只有惊风留在官驿,庭渊担忧他们的安全,也担忧吉州的百姓,因此走神得厉害。
晚饭过后,大家该各自休息,念渊问庭渊:“先生,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念渊原本是和赤风一起睡的,赤风走了,就没有人和他一起睡了。
伯景郁不在,今夜也是庭渊自己一个人睡。
面对念渊的要求,庭渊自然是拒绝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