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顺亲府世子看来是真瞎了啊……
但是,长得真漂亮啊。
伯景郁领着小世子,跟随着带路的侍女一路往正厅走去,那是宴会进行的地方。
一路上,经过许许多多的人,有些路过的飞鼠鸡腿仆人,也有些同样被引向正厅的人,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眼神都止不住地往两人身上瞟,但主要是看向被身形高大的男人牵住手的少年。
庭渊毫无所觉,他轻眨着眼,安静地跟随着伯景郁的步伐。
“所为何事?”
“奴不知,是一位老人家,他只说想见小世子,并未交代所为何事。”
伯景郁眼眸微垂,思虑了一番,终觉一位老翁寒夜寻人多有不易,松了口。
“我去看看吧。”
他轻扶住小世子,细声叮嘱他不要乱跑,只得了小世子两声敷衍的回答。
没了酒喝,小世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大概是真醉了,小脸红扑扑的,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像乌萨奇一样可爱。
他正晕乎着小脑袋静静地听着附近的声音。
三皇子旧时就常常被拿来与小世子做对比,林麒运实在太优秀,把原本就顽劣不堪的小世子衬托得格外不学无术。
小世子原先是不在意的,但渐渐的这样的对比和话语越来越多,他越来越不服气,开始努力学习想要上进。可偏偏在别人的眼里就变成了,三皇子谦虚至极不争不抢,小世子却还经常去挑衅他。小世子气不过,便直接坐实了传言。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下了怨。
迷蒙间他突然想起些什么,又举起酒杯,语调软软,不像是在使唤人,倒像是在撒娇,“伯景郁,快给我倒酒,我还要喝……”
都快晕乎得不成样了,还惦记着要使唤人。
奈不住小世子撒娇,伯景郁只得又倒了两杯。前来的人回去时皆是晕头晕脑的,明明没醉却好似醉得比小世子还要厉害,红着个脸,魂好似都丢了一半。
后来的人再想要敬酒,全部被伯景郁挡了回去,还有些瞧见了小世子面若桃庭的模样,吞吞吐吐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庭渊捧着个空酒杯,小脸晕红,突然发觉没人来给他敬酒了,迷茫道:“怎么没人了?”
“哎哟,那就多谢公子了,世子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还没等老人家抬头再说什么,伯景郁早已转身走进皇子府,脚步匆匆,看上去颇为着急。
“是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老人家摇摇头,驼着背缓缓走了。
伯景郁完全没有心思再留下来交谈,他现在脑袋里装满了的小世子。
他要去找小世子,去见他……
寒冬腊月,那都是他一家老小最珍贵的粮食,这么一大袋,足矣体现出他的诚意。
伯景郁垂眸,视线凝在那缝隙中的米粒上,沉默了一会后,他抬眼,声音沙哑,问道:“我还以为你……”
老人家抬起头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还在认真听他说话。
“那日救你的人并非是我。”伯景郁忍不住回避了他的视线,“我傍晚时曾去找过你,但并未找到你,你去了何处?”
“啊,傍晚之时啊。”老人家并未介意他的话语,仔细回想着当日情形,“傍晚之时我已被小世子吩咐的人带去医馆了。”
伯景郁跟随侍女来到府外时,那老人家正站在那儿等候着。
他穿着有些破旧,但胜在厚实保暖,抱着一个白布袋,一头枯燥稀疏的白发紧紧扎起,看上去颇为认真的梳理过,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在看见伯景郁时,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袋子,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是、是顺亲府世子吗?”
伯景郁在半米外站定,眉眼锐利,定定凝视着老人:“我不是小世子,不过我可以代为传话。老人家,你找小世子有什么事吗?”
“为何,我觉得你如此眼熟?”
可案子查到这一步,无论凶手是谁,总得有个交代。
不能因为这人是个烂人,就直接扔着不管了。
即便是再十恶不赦,在没有查清罪名遭受审判之前,仍旧要保证其作为胜国百姓的基本人权。
就像死刑犯在终审之前,仍旧要有律师为其做辩护。
程序正义其实是在维护更多的人的利益。
顺亲府世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地位虽高,但性子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人也无甚眼光。平日里竟还敢与三皇子相比,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不知三皇子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吗?
那可是未来天子!
最近还掉马撞瞎了眼就只是为了抢一个玉佩的丑闻也传遍了燕都,贻笑大方。
可以说,这儿的所有人都把庭渊当成个笑话看。
“没事!”庭渊狠了狠心,一口闷下。
只不过半杯下肚,庭渊便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这是多烈的酒呀,他暗想,若是再喝几杯他是不是就要晕过去了。
一点也不好喝。
伯围好像又安静了下来。
越走近,庭渊耳边的声音越便嘈杂,他心里紧张,面上却冷着一张小脸。
“顺亲府世子到——!”
随着这一声尖细高昂的嗓音,庭渊被伯景郁提醒着提起衣摆跨过门槛,小步迈入厅内。
此时厅内已经坐得差不多满了,来的都是年龄相近的世家子弟和新贵,宴会主人也早早坐在主位,各自举杯攀谈着。
突然听见这么一嗓子,整个正厅的视线都骤然往一处汇聚,他们的眼里或含着取笑的意味,或含着些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勾着不近人情的弧度,恶劣态度显而易见。
他招了招手,示意那名侍女留在此处伺候小世子后,大步出了门。
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适时出现,提醒庭渊:“宿主,该开始了。”
两人走到门口处递过请柬,小厮翻开请柬一看,随即有些好奇地看向正被牵着的小世子脸上。
伯景郁眉眼凌厉,“看什么看!你眼睛不想要了?”
“没、没,世子和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请进请进!”他缩了缩脖子,赶忙低下头,生怕再惹到这两个瘟神,但脸上却莫名泛起了红。
现下,一堆人争抢着要去给这位尊贵的宴会主人敬酒,庭渊眯了眯眼,赞美之词夸赞之语听了满耳,他心中不开心极了,忍不住撇了撇嘴,暗骂:
一群趋炎附势之辈!
伯景郁不知道小世子在想些什么,也不想和这些浑身都是心眼的公子哥交谈,满心满眼都是小世子,此时正在给小世子沉浸式夹菜。
突然,一名侍女走进正厅,在伯景郁身旁停下来脚步。
见小世子醉意上头,侍女低了低头,小声唤道:“伯将军,府外有人找小世子。”
不是说他们会仗着自己看不见就一直给自己倒酒吗,怎么他才喝了两三杯就没了人影呢?
难道是他真的醉出幻觉了吗?
伯景郁不着痕迹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小世子鼓了鼓脸,不太服气,“我没有醉,只是有点头晕。”
……
另一边,正厅里此时正歌舞升平,杯觥交错,小世子刚刚喝了个半醉,被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喊起来做任务。
庭渊红着一张俏脸,唤来身旁的侍女,软声道:“带我去找唔……找林麒运。”
说到这,老人家眼角挤出皱纹,颇有些惭愧地笑了笑:“旧日顽疾太多,一时半会治不好。这不,刚能下床,就想着赶紧来找小世子了。老朽知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还望您带话,小世子若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一定要开口啊!”
伯景郁拿着那一袋子米,彻底僵在了原地。
小世子没有见死不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困扰了他这么久的问题,竟然只是一场误会。
喉中酸涩,伯景郁艰难地理清思绪,“我会的。”
老人家一愣,随即面上便是一喜:“那日我带着孙儿出来卖柴,衣着单薄晕倒在街上,公子可是也在?真是多亏了您和世子,否则我这残破的老骨头,早就要死在那一天了!”
“我死了不要紧,可我那孙儿年岁尚小,又无父无母,只有我一人照顾,要是小世子那天没有出手相助,又带我寻医又送我钱财,只怕……”
他有些激动地朝伯景郁走过来,那双因为繁重农活而粗糙不平、布满老茧的手举着布袋,不由分说地就要往伯景郁怀里放。
浑浊的眼中含着泪光,他道:“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可惜家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报答世子,这是我的一些心意,还请您收下,拿去给小世子吧!”
那布袋重量不轻,缝隙中还掉出了些米粒。看得出来老人家除了靠卖柴火维持生计,家中务农,还种了些稻谷。
第170章 遇人不淑
“夫人——”
门外的仆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
就见继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此时继夫人脸色铁青。
现下,他居然还敢来参加三皇子的宴会……
众人带着些看笑话的意味看向门口处,紧接着,厅内像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一样。
落针可闻。
庭渊:“……”
杏儿的做法是很爽,大可以将这个烂摊子抛给别人,他们直接离开。
小世子动作有些迟缓地抬头,像是在疑惑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他被白纱蒙着眼,小脸被遮住了大半,只一眼,便看得出他不胜酒力,红晕从耳尖处泛起,一眨眼的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嫩得汪汪脖颈。
伯景郁瞳孔微缩,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将人藏入怀中,手指紧握成拳,他声音沙哑:“别喝了。”
“不行。”庭渊晃了晃小脑袋,有些骄傲,“还有那么多人呢。”
这么多人都想着和他敬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