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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三域试炼(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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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听她这样一说,再靠近画像看了两眼:“哎哟,果然是衫丫头啊……”

金复这才对着随从点头,确认了云为衫的身份不是作伪。

此刻,云为衫松了一口气,眼里那绷着的泪终是掉了下来,看上去楚楚动人。看来跟她猜测的一样,无锋不愿意损失她这枚棋子,所以想办法坐实了她的身份。

只有一旁的上官浅藏在垂落的发丝下却闪烁着微光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宫尚角顿了顿,似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云姑娘,你离家后,令堂十分惦念。我手下已转达,说姑娘在宫门一切都好。云夫人有句话带给你,她说,你能够平安地进入宫家……”他看一眼宫子羽,“还被子羽选中,福大命大。云姑娘跟在羽公子的身边,要尽心服侍才是。”

“我自小在梨溪镇的云家长大,画师的画像我看了,样貌神态都是精工细笔,街坊邻居、家中下人不可能认不出那画像是我,我不明白下人为何那样回答。除非你们拿去询问的是另外一张画像……”她一口咬定,没有任何松懈,“宫二先生要是认定我的身份存疑,那直接杀了、拘了,我无话可说。我就是梨溪镇云家长女云为衫。”

虽然她表面镇定,但实则手心已都有虚汗。

面前斜来一个人影,黑暗覆盖了她,云为衫心跳如鼓,咬紧牙关。宫尚角缓缓地走向她,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而他刚动,宫子羽也动了,不动声色地移动两步,挡在云为衫面前,护住她。

这是他选的人,饶是有问题,也应该由他来询问,何况他将云为衫的模样看在眼里,只看出了她被逼入墙角的无辜眼神。

宫尚角的脚尖停下,他对宫子羽的行为有些不屑:“你紧张什么?”转而看向云为衫,改口道:“云姑娘的身份已查探无误,刚才只是一番试探,还请谅解,毕竟你是被子羽弟弟选中的新娘,自然要更加谨慎。”

他的绿玉侍金复出列,手举着那幅人像。

梨溪镇上,他拿着云为衫的画像,询问了云家的一个老妇人。可那老妇人却皱着眉,摇了摇头。

金复和其他随从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

宫子羽听了这句话,不可思议地看向云为衫。

云家下人认不出她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云为衫的脸倏忽苍白。

等那母亲再次醒来后,替换新娘的云为衫已经穿好嫁衣,头上盖了红色的方巾,看不见模样。面对待嫁新娘,没有人会随意掀开她的盖头。

她安抚妇人说,只是遇到了歹徒打劫,虽丢了些东西,但还好人都没事。

妇人听后十分后怕,喃喃说着世道不安全,要女儿尽快嫁入宫门。云为衫就这么被顺利地送出云家。

宫尚角查到这一点,并不奇怪。

此刻,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云为衫。

梁下一片混乱,上官浅靠近云为衫,本能地与她转成背对背,抬起袖子掩住口鼻。

上官浅意识到空气的颜色不对劲:“浓烟有毒。”说完,她看向没有被掩盖的殿内上方,对云为衫说:“上去。”

上官浅刚要动,就被云为衫拉住了,云为衫摇了摇头,上官浅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两人很快放下衣袖,呼吸几下之后发出惊呼,云为衫呛入毒烟,剧烈咳嗽起来,很快她就头脑发沉,晕倒在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一片白茫茫的烟雾遮挡了。

宫子羽打断:“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审的?而且你自己说不可偏听偏信,那要审也两个人一起审。”

“可以。”宫尚角回答得十分干脆,毫无偏帮,将身后的宫远徵拉出来。

“远徵弟弟交给你,你尽情审。”

长老们面露难色,宫子羽显然也没有料到宫尚角会同意。

但最意外的是宫远徵,他抬起头看向哥哥,眼圈已经发红。但既然哥哥把他推出去,他就绝对不会后退。脸色苍白的少年紧紧咬着牙,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云为衫和上官浅互相对过眼色,静观其变。

宫远徵气结,指着贾管事:“是谁指使你栽赃我?!”

花长老见兹事体大,站起来俯视:“贾管事!说清楚!”

贾管事用一种被宫远徵胁迫的表情,唯唯诺诺地说:“少爷下命令的时候,老奴只是以为徵公子又研究出了更精良的药方,有所替换……但老奴不知道老执刃和少主会因此丧命,否则,借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

宫远徵看着贾管事,脸色铁青。宫尚角注意到弟弟的神情,皱起眉意识到了什么。

宫子羽面对着贾管事,却眼也不眨地盯着宫远徵:“贾管事,你把之前与我说的话再和所有人说一遍吧。”

贾管抬起头,和面带杀气的宫远徵对视,不敢看他,于是低头,咬牙承认:“是……宫远徵少爷……命老奴把制作百草萃需要的神翎花换作了灵香草……”

满堂震惊。这不亚于指证徵宫用假的百草萃谋害老执刃。

宫远徵怒斥:“混账狗东西,你放什么狗屁!”说完朝贾管事扑过去,手上寒光乍起,他竟掏出了随身的短刀。

寒鸦肆面色笃定:“他们不会查到什么的。”

“哦?”寒鸦柒有些好奇。

寒鸦肆没做解释,他继续走向过道深处,地面被漏窗割出了一道道线形的光线。他被那稀薄的光笼罩住,思绪飘得很远。

想起在梨溪镇的云家,云为衫穿着新娘嫁衣,盖着盖头顺利离开了屋子。他看着云为衫消失的背影,然后抱起那个昏迷的真正的新娘,将她带走。

一间无人的暗室里,密不透风,他解开对方的穴道。只穿着水衣的女子苏醒后抬起头,只见她竟长着一张和云为衫一模一样的脸,惊恐地看着寒鸦肆……

大殿之中,众人仍在为云为衫的身份对峙。

云为衫心里清楚,但凡出了一个错漏,她都将万劫不复。她像是踩在悬崖的一根丝线上摇摇欲坠,尽量维持着自己慌乱的呼吸,脑海里飞快回闪着寒鸦肆对她的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咬死自己就是云为衫。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迎着宫尚角冰冷的目光。

云为衫反问:“宫二先生,请问我的身份有何不符?”

云为衫只是眼含着泪,没有说话。

宫子羽的目光移来,他将她委屈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竟隐隐泛出酸楚,忍不住开口安抚:“已经有结论了,云为衫的身份没问题。”

无锋,黑色的廊檐掠过一群乌鸦,叫声肃杀。

寒鸦柒站在昏暗的走道里,悠闲地抱着手臂。寒鸦肆路过他面前时,他直起身。

“听说宫门又派人去梨溪镇打听了。”

原来是试探。

云为衫像被海水攫住,已经窒息的她突然一瞬间浮出了水面,空气重新涌回胸腔。仍在发寒的脊背贴紧衣衫,上面冷汗浸湿了一片。

一旁的金复已经收起手上的画卷,得到了宫尚角一个眼色,默默退回旁边。

那日在梨溪镇上,老妇人摇着头表示认不出画像中人,金复正准备将消息送回宫门。

随后,老妇人的身后走近一个年轻女人,她看见画像后笑了起来:“这不是云为衫姑娘嘛,嬷嬷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好使了吗?这画得真好啊……”

宫尚角冷冷的声线逼压过来:“子羽弟弟,这可就不是小事了吧?”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

见云为衫哑口无言,上官浅一脸不敢相信地走到云为衫身前,抓起她的手激动地说:“云姑娘,你骗了我们大家吗?……”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让云为衫的手指扣在自己的脉门上,轻声低语,“动手!”

云为衫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官浅,她明白,只要现在动手,就可以立刻挟持住上官浅,那便还有一线生机……但犹豫了片刻,她不动声色地甩开了上官浅的手。

上官浅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意外,反倒是云为衫重新镇定下来,看向宫尚角,眼里竟微微涌起一些泪光。

云为衫镇定道:“……家中有个盗贼行窃,丢了些金银首饰,但万幸家中无人伤亡。”

宫尚角问起:“那因何从未禀报?”

云为衫露出为难的样子:“送嫁当日遇到恶人歹事,本就有些触霉头,我怕宫门嫌晦气,而且家人并未受伤,不算大事,也就隐了下来。”说着,转向了宫子羽,她知道那是唯一能帮自己的人,故意微微欠身请罪:“还请执刃治罪。”

宫子羽立即安抚:“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说完,转向宫尚角,神情略有些不满:“就查到这个?这点小事,就可以说她身份不符?”

宫尚角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云为衫:“宫门侍卫去了姑娘的家乡梨溪镇,拿着画师的画像向云家的下人打听,然而,没有人认出你的画像。”

梁上,宫子羽突然意识到下面还有人。

“糟了。”

说完,宫子羽不顾一切飞身往下,进入浓烟之中。

宫子羽冷哼一声,说:“徵宫有太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屈打成招,颠倒黑白,不是没可能。”

宫尚角淡淡地回他:“我们用什么刑、什么药,你也可以同样用什么刑、什么药。没有的话,我让徵宫送过去。”抬起头,挑衅地看着宫子羽被彻底难住。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跪在一旁的贾管事突然瞪大眼睛,身形一动,衣袖一挥,两枚暗器从他袖口里飞出,朝长老们射去。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只有宫尚角眼明手快,从腰间抽出配刀,挥刀打中暗器,殿堂内瞬间炸出浓厚刺鼻的烟雾。

手下一动,金繁抓着宫子羽,朝没有烟雾的梁上飞掠而去,刚在梁上站稳,就看见对面蹿上来的宫远徵。

宫尚角冷静的脸露出沉郁而审视的目光,落在宫远徵身上。

宫远徵发现连宫尚角都怀疑他,急忙向哥哥解释:“哥,我没做过!宫子羽买通了这个狗奴才诬陷我!”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定夺。

宫尚角转向三位长老:“远徵弟弟和贾管事各执一词,不可偏听偏信。事关重大,不如先将贾管事押入地牢严刑审问,看是否有人栽赃陷害。”

说到最后一句,宫尚角冷不丁地瞥了一眼宫子羽。

宫子羽早有防备,快速拔刀,铮然一声,用刀刃格挡掉宫远徵的进攻,同时,刀锋继续朝宫远徵刺去。

利刃破空,宫尚角突然出手,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非常薄的金属丝线编制而成的手套,他空手迎刃,握住宫子羽的刀锋,手腕翻转,刀刃在他手里顷刻间四分五裂,残片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宫子羽被巨大的内力震退,眼看就要摔倒,金繁突然闪身到宫子羽背后,托住他。

“住手!”月长老发出呵斥。

宫尚角收手,不经意地将宫远徵护在自己身后。

执刃大殿上,尘埃落定。

“两位姑娘的身份都没有问题,新娘的事,到此为止。”

宫尚角背起手,神情恢复淡漠。

宫子羽闻言,心中无名怒火起,也该轮到他算账了。于是,他突然意有所指地说道:“她们没有问题,但你可未必。”然后转头向金繁:“去把贾管事带来。”

很快,药房贾管事被带上大殿,跪在中间。

宫尚角却回避这个问题,只说道:“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云姑娘。”

云为衫点头:“你问。”

宫尚角:“姑娘离家当日,家中可遇到歹人?”

云为衫却在听见这个问题后松了口气,她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

那日在云家,原本密闭的房间窗户突然被洞开,寒风灌入,寒鸦肆蹿入屋内,瞬息间已经点了那母女二人的穴位,侍女也被射出的梳子砸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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