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把一地狼藉收拾干净，周亦涵自己的内心，似乎也通透了一些。
她走到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在浴缸里有些昏昏欲睡，可是真的躺在床上，又有些睡不着了。
她还是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周亦涵脑中似乎不争气的开了一个小剧场，发誓要把所有和陈钧有关的场景都播出一遍。
她就这样仔仔细细的，回顾了一遍两个人的过往。
那是陈钧提交的纸质辞呈。
周亦涵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和电子版没有任何不同，一样轻飘飘的两页纸，却快刀斩乱麻的结束掉了她心里所有的期盼。
她拿着这两张纸站了很久，外面不知是那个加班的职员发出轻轻的响动，周亦涵才猛地惊醒过来，想了想，又把着两张纸放回了最下方，拎起包，刷卡下班。
电梯墙壁映出她的脸，恹恹的，没有一点血色和生机。
她早上出门的匆忙，昨晚留下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于是周亦涵不得不一回家，就着手把昨晚自己弄出来的酒杯酒瓶全部收拾利索。
敲门进去，周亦涵正盯着自己的电脑，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周亦涵的眼睛位置一点也没有变化，也就是说，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同一行字。
汤宁自然也没有漏过这个反应，她也没有啰嗦，单刀直入的问：“怎么了？”
周亦涵抬眼看了她一下，又低下头，半晌，汤宁才听到一句回答：“没什么，都是公司传言而已。”
她不是想要隐瞒什么，只是现在她心中的感情太混乱了，即便想和汤宁倾诉，也梳理不出头绪来。
汤宁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大约明白她的想法，也没有强求，只是留了一句“不舒服可以早点走，有事情打给我。”便离开了。
一早上过去，这个消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汤宁耳朵里。
听完秘书综合了各种版本传言的复述，汤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便让秘书出去了。
汤宁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周亦涵，那一次，是周亦涵的前夫被捉奸在床之后。
她还记得那时候周亦涵的模样，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像是被夺走了一切情感。
周亦涵不是鸵鸟性格的人，但是她内心越是惊涛骇浪，表面就会表现的越古水无波。
想到这里，周亦涵的胸口还是有些气闷，但到底脑中清醒了一些，翻了个身，才发现天边已经微微亮起来了。
她竟然一整晚未眠。
周亦涵索性也不再睡，起身给自己做了顿早餐。
小鲜肉的女神
早上设计部的小蔡不小心把草稿当成完稿给周亦涵发了过去，又忙活了一早上才发现，他正打算连跑带爬的冲到周亦涵办公室负荆请罪的时候，邮箱却收到了周亦涵的回复。
“思路不错，继续。”
小蔡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他进公司不算久，小组长的位置也没坐稳，平时就经常听人说周总时间极为宝贵，没有时间审草稿，务必要检查好了完备方案再给周亦涵发过去，否则轻则是她的无视，重就是一次周总办公室劈头盖脸的批评一日游。
冷静下来回看，似乎陈钧大部分时间的举止，也可以用关心来解释，不一定非是因为爱情，只是陈钧生了一双桃花眼，自己看多了，还以为他是动了真情。
但是偶尔，他的举止还是暧昧了些，周亦涵要是偏要怪罪，也不是没有理由。
只是今天他的突兀举动，要解释起来也很简单，大约是陈钧身边终于有了真正合适的那个人，又发觉自己的上司动了真情，所以忙不迭的要宣布自己的立场，免得继续让人误解。
既然是这样，周亦涵也没有在继续竞争下去的必要。
做人到了这个年龄，姿态最重要，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感情撕破脸皮，就大大方方划清界限，放他走。
她俯身拾起酒瓶，把酒杯冲洗干净的每一个瞬间，都在拷问着她，为什么会趁着酒意说出那样的话。
但奇怪的是，周亦涵在早上短暂的懊恼过后，对自己的行为竟然没有一点悔意。
借着酒意说的，是她最真心的话。
她其实早就该把话问明白，可能不至于让自己变得这样狼狈。
不过现在问清楚了也好，或许疗伤需要一点时间，但也算是长痛不如短痛了，不再给自己幻想的机会，其实是给了自己继续下去的可能。
周亦涵感激她的好意，却并没有打算早退，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对，索性关了一切通讯设备，认真思考起设计方案来，兢兢业业的工作到了下班时间，还留在办公室里。
周亦涵的反常连汤宁都惊动了，陈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但是整整一天，陈钧都没有表现出一份多余的关心来。
似乎到了现在，他终于领会了什么是一个助理分内的职责，不多问也不多说，安安分分的完成属于自己的工作。到了下班，也是例行公事一般进来交代了一声，便刷卡离开了。
周亦涵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猛地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又张开，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旁，从一叠文件最下方，拿出一个文件夹。
汤宁把这个称为周亦涵的保护机制，在特定的时机下，就会被触动。
她一边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一边皱着眉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样的周亦涵再一次出现。
难道是她昨天告诉周亦涵的，关于小助理的消息？
汤宁和周亦涵认识了这么久，几乎对她了如指掌，她本能的感觉，不会只是昨天的消息那么简单。
没有想出答案，汤宁就已经站在了周亦涵办公室门外。
小蔡挠了挠头，想不出来周总到底是怎么了，想了想，还是回到自己座位上老老实实把完稿又修正了一遍。
不止是小蔡，当天，整个t≈a的人都感觉到了周总的反常。
倒不是因为她发脾气，反倒是因为她不发脾气了。
所有人都说，今天周总和失了魂似得。
邮件回复的比平日慢了不少，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但是平时被欺压惯了下属们和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般，偏偏都觉得，他们周总回复的邮件有种敷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