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以为是给了她重重的一个巴掌。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她以为陈钧至少会因为两个人的关系而对她的问题用更隐忍的方式的解决。
相处这么久了，她不会看不出来被陈钧掩藏在圆滑表面下真正果决的个性，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这样不拖泥带水的个性，会以这种方式，被用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陈钧最终的回答了。
周亦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往后一点点，她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个字。
辞呈。
四周仿佛瞬间静默下来，窗外的早高峰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不远处员工三三两两问候的声音，在这一时刻似乎全部被按了暂停键。
周亦涵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在这几秒里，她的心跳似乎要都停止了。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半晌才点开具体的内容。
周亦涵按照自己的习惯，点开未读邮件那一栏，一封封的处理。
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有几分钟，她便快要处理完了。
直到倒数第三封邮件。
周亦涵只看了一眼第一栏的文字，便顿住了。
“发件人：陈钧？”
即便这就是她心中最纠结的问题，但是她怎么能把这种话明明白白的问出口呢？不论陈钧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单单是说出这句话这种事情，都将永远刻在周亦涵心里的耻辱柱上。
她觉得，自己大概会很长一段时间对酒精心有余悸了。
周亦涵再一次看向对话框，自己那句突兀的问话孤零零的放在最后，这么一个晚上过去，陈钧并没有回答。
装作没有看见，似乎是他决定的回应方式了。
强忍住内心的失望，周亦涵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现在不发消息，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跟陈钧解释清楚。
她刚刚定下心神，陈钧正好汇报完今天的工作安排，他合上文件，抬起头。
周亦涵的余光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微微张嘴，不知怎么，就忽然确定他想说的是什么。
“文件我都会看的，你先去忙自己的吧。”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突兀的开口打断陈钧说的话。
或许是，如果听到他亲口说出辞职的话，就再也不能装成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了吧。
周亦涵挣扎着起身，想把剩下的两封邮件处理好。
可是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周亦涵走神了不知多少次。
说起来，陈钧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不过短短几个月，可是周亦涵只要一不注意，就有和他有关的细节在她的脑海里冒出头来，打断她的思路，发誓要把周亦涵扯回和陈钧有关的思维中。
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处理完了两封再简单不过的邮件，周亦涵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门就被敲响了。
周亦涵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就以这种僵硬的姿态，看着陈钧推门而入。
小鲜肉的女神
周亦涵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即便前一天晚上灌醉了自己，第二天早睁眼的时间仍旧按照以前的习惯。
汤宁送的是好酒，周亦涵此刻只是稍微有些头昏脑涨，不至于太难受。
时间还早，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记忆一点点回到脑中。
她昨晚先是心情不好，拿着汤宁送的酒喝了个烂醉，发了许多牢骚，然后……
他没有一点周旋余地的，直接用这样残忍而直接的手段，给了她昨晚的问题，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周亦涵脑中闪过千万种想法，却全部不能成型，她的思维像是被拆成了碎片，没办法拼凑起来，想明白一个简单的辞呈应该如何回复的问题。
她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知道手机发出了提示音，才发现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这么久的时间，她却只想出唯一的一个办法。
她只能暂时装作没有看见这封邮件，暂时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才能继续过这一天的生活，等到自己能接受这个事实，再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
辞呈没有什么特别，写着客套且官方的理由，寻求更好的职业发展、无法为公司做出应有的贡献等等。
可是周亦涵知道，陈钧不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而离开的。
她倒是宁愿陈钧因为是被别的公司挖了墙角，如果是这样，她起码可以怪罪陈钧。
可是这一封苍白无力的辞职信，字里行间，似乎都在表明同一个意思。
周亦涵颓然倒在自己的椅子上，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周亦涵喃喃的念了出来。
会有什么事情，非要陈钧下班之后给她发邮件？
要紧的事情？
周亦涵的理智首先就否定掉了这个可能性。
很难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周亦涵向来不相信什么第六感，可是此刻，明明还没有看到详细的内容，她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谎也好，她必须要找个办法，化解这样的尴尬。
周亦涵其实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该面对陈钧，但是磨蹭了这么久，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只能强迫自己抬起脸来，匆匆洗漱完，赶往公司。
匆匆忙忙的结果就是，她到的比平日里还要早一些，看着陈钧空着的座位，她真情实意的松了一口气。
周亦涵早就养成了习惯，打开电脑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自己的工作邮箱。
一个晚上过去，邮箱里攒了好几封邮件。
陈钧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和过去几个月的每一天早上没有任何不同，他垂着眼睛，把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在周亦涵桌上，拿起最上面一个文件夹，打开，用平静的声音开口：“涵姐您今天的安排有……”
周亦涵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一瞬间，周亦涵几乎有点恨他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平静？他怎么能放下了一颗炸弹之后，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离开？
可是周亦涵到底无法扯下脸皮来，她只能学着陈钧的模样，做出一副与平日别无二致的样子来。
周亦涵猛地跳起来，抓过昨晚丢在地上的手机，心急如焚的等到开机，手忙脚乱的打开聊天的界面，当即愣住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给陈钧发了点什么，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把想说的都发出去了。
“陈钧，我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周亦涵喃喃的读了一遍显示在消息界面的那一条自己发送的消息，慢慢的把自己脸埋在手中。
酒精误事，酒精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