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原医生事先找浅见先生跟久仁哥了解一下我们的行踪，就该知道。从抵达这个小镇, 我们身边一直有镇民陪伴, 别说杀人, 身边连个失踪者都没有。”
赵如眉语气随意，“还是说，小原医生并不希望我们惹起镇民注意？”
“这么说来，你们还有其它同伙？”小原川矢从年轻女生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他余光留意到竹本喜久眼中的打量与杀意，耸了下肩说：“我明知你们是鬼，却仍敢邀请你们进来……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惊扰了外面那群人，下场可不会太好。”
竹本喜久的确有一瞬间想暴起杀了这个知晓两人身份的npc，连夜晚都没来临，两人身份就已经暴露，还是位于鬼愁镇中心，这太可怕了。
诊所内部的大件家具只有一个办公桌, 一个书桌，一张长椅与安装了白色拉帘的单人病床。
赵如眉跟竹本喜久越过小原川矢踏入诊所内, 他松开玻璃门, 顺手将不透光帘子拉了起来, 以便遮住诊所内的情形。有院门当缓冲，即便有人进来，也会发出动静提醒诊所内的人。
竹本喜久刚才还不觉得，直到小原川矢拉上玻璃门帘, 他目露意外打量眼前青年，心里不禁犯嘀咕。
有什么事还需要单独找个地方并拉上门帘啊？
小原川矢顺手打开室内白炽灯, 走近办公桌附近的饮水机，拿出两个纸杯倒了两杯温热水分别递给坐在长椅上的两人，他自己也坐回办公桌后方的靠椅上。
由于小原川矢的表现，弹幕讨论变得多了起来。赵如眉跟小原川矢走了一会，正好碰上竹本喜久折返回来。
“玉井！”
竹本喜久打了个招呼，留意到她身边的小原川矢，疑惑问：“他是？”
“小原医生邀请我参观诊所，你也一起来吧。”赵如眉语气平和说。
“好。”
赵如眉听到这话，唇角微扬说：“既然是小原医生的邀请，我也很想看看你的诊所是怎么样的，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目的达成，小原川矢收敛笑容，点头说：“跟我来吧。”
赵如眉迈步跟上，她还没什么反应，观众已经炸开锅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主播这还没开始操作呢，气息不是晚上才溢散的吗？怎么现在就泄露身份了？]
[这个npc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有点像记忆没洗干净的bug？]
“我没必要骗你们。”
小原川矢隐隐有些不耐烦，“快点，把它给我。”
赵如眉伸手搭在饮水机后方的插座附近，在小原川矢目不转睛注视下，伸手将针筒对准单人病床的白色拉帘，一鼓作气把针筒里面的血又全部滋了出来。
小原川矢瞳孔逐渐放大，骤然拔高声音愤怒道：“你在做什么！？”
“这是我们合作的诚意，但小原医生并不愿意合作，我也只能把这诚意毁了。”赵如眉迎着小原川矢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竹本喜久：“……”
想也知道，除了他以外，玉井下总不能手持针筒抽自己的血。
竹本喜久认命地朝她伸出左手。
赵如眉对着他臂弯的血管搓了搓，排空针管空气，对准青色血管刺进去，针筒一拉，鲜红血液涌入。
小原川矢紧紧盯着这一幕，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原川矢一愣，这个提议他是没想到的。事实上鬼出现后，他就不打算放过了。所谓的一粒短效安眠药不过是话术，这种药只要吞服哪怕半粒，也会在极短时间内陷入昏迷。
昏迷后，两个鬼的生死就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
小原川矢的计划很好，先威胁再给出可回旋的余地。甚至于如果这两个鬼仍打算拒绝，他也可以在两人出去后，以诊所物品失窃为借口，让镇民将他们抓起来再送回来。
但女生的这个提议，一时间反倒让小原川矢难受起来。
除了血外，他还想要这两个鬼。
本来很不爽的竹本喜久听到这个，眸子睁大，气息能压制？那岂不是表示七天存活有了保障？！
“怎么抽血？”赵如眉干脆问。
小原川矢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没有标签的白色药瓶晃了晃，“短效安眠药，你们得吃几粒这个。”
“不可能！”
竹本喜久果断拒绝。
竹本喜久下意识垂眸看向身边女生。
“方便说一下你要血液用来做什么吗？”赵如眉轻松说：“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合作。”
“跟你们，合作？”
小原川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重复问，“跟残害镇民的鬼合作？我想你们还没有认清自己当前的处境，我除了向镇委会提交了一封明天会拆封的举报信外，还有这个……”
小原川矢伸手摁亮自己桌上的一个小麦克风，往里面吹了吹气，嗓音温和说：“这里是小原医生，现在是下午一点二十五分，小原医生提醒大家饭后注意走动消食，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赵如眉视线落在小原川矢的手掌上。
虽然手指缝隙藏得很精巧，但跟没有藏东西的指缝相比，仍显得有些唐突。
“小原医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如眉没有与他握手，干脆问罢顺便介绍自己，“我是玉井下，来自町田大学，是新闻社的大一新生，这次来鬼愁镇是想要收集风景素材，好做成一期采风稿件。”
“收集风景素材？”
一旦小原川矢搞出动静向镇民泄露两人身份，这种狭窄包围圈再加上镇民的必死机制，可不好突破。
“你想怎么样？”竹本喜久沉着声问，两人跟小原川矢进入诊所的画面，街上有不少镇民看见。小原川矢若死亡，即便镇民没有看见尸体，也肯定会询问与他最后见面的两人。
这种要害被拿捏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没撕破脸之前，竹本喜久勉强还能压制住自己杀人灭口的想法。
“我需要你们的血，准确来说，我需要‘鬼’的血。不用太多，一针筒就行。”小原川矢说起血的时候，眸中浮现压抑的狂热。
这个要求……意外的简单。
“你们……”
小原川矢双手支在桌上，视线透过眼镜片望向两个年轻人, 轻笑说：“就是杀害镇民的鬼吧。”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竹本喜久手一抖, 纸杯里的水被他撒了一些出来, 打湿了手背。
相比竹本喜久的震惊与不敢置信，赵如眉握着水杯的手格外稳。她端起喝了一口, 视线掠过诊所的物件摆设, 不紧不慢说：“镇上有镇民死了？尸体找到了吗？”
“我正想问问你们，将人残害在了哪里。”小原川矢双手交叠抵着下颌说。
竹本喜久没有怀疑地应下。
小原川矢张了张嘴，吞了下准备说的话，垂眸看向赵如眉哼笑一声说：“你很识相。”
“因为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小原医生。”赵如眉迎着他的目光，唇角扬起明媚无害的笑。
第69章 鬼愁镇（六）
小原川矢的诊所就在镇委会广场附近, 是一栋独立的半居民式建筑。他推开院门，走到诊所的玻璃门前推开站于一侧，示意两人进来。
[系统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但在必死机制下，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疑似知道主播鬼身份的npc。我特么服了，这难度能是二星困难？一个不注意就凉了啊。]
[bug不可能，但这个npc确实有点像残留了记忆。你们没注意到吗？他威胁主播的时候，说了闻到特殊气味，正常来讲，气息都还没溢散，他绝不可能闻到啊，他这明摆着是在唬主播呢。]
[咦，我这个分析居然能发出来？主播也想到这点了？]
[这又不是解密本，没那么严格，不过以主播的智商，肯定也意识到这点了。]
[我好紧张，这副本不对劲啊……]
“你们要跟我翻脸是吗——”
小原川矢是真被激怒了，伸手摁了下麦克风，谁料诊所里的白炽灯忽然熄灭，麦克风的电也被切断了。
赵如眉抽个半满，就把针头拔了出来。她打量里面的血液，看向小原川矢语气随意，“这就是你要的？”
“不错！”
小原川矢纵使极力隐忍，也难以控制面部激动与喜悦，他催促说：“把它抛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真放我们走？”
赵如眉一手拿针筒，一手拿着纸杯起身，在小原川矢直勾勾的注视下靠近附近的饮水机，把喝空的纸杯放在了饮水桶上方。
“好吧……”
小原川矢略作思考颔首答应。
等两人离开，他再让镇民动手抓人也可以。
诊所里有全新的针筒，小原川矢保持着安全距离，拿出一套抛给女生，提醒说：“抽快点，慢了会让血液凝固，影响化验效果。”
赵如眉没吭声，她将包装撕开，组装好针筒跟针头，朝竹本喜久示意：“左手。”
只是提供血液他还勉强能接受，但吃安眠药？昏睡后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把两人绑进实验室里当小白鼠，这风险不亚于放弃所有武器向敌人投降。
“这东西不会让你们昏睡，只是会让你们力量衰减些许。每人吃一粒，这是我的底线。”小原川矢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小镇上并不只有你们两个鬼，你们不愿意配合，可以随时离开，但后果我不保证。”
“我希望你们能考虑清楚。”
小原川矢一开始用喇叭广播威胁两人，现在又放宽条件，提出不愿合作可以自行离开。这一紧一弛拿捏得格外巧妙，同时也极大打消了两人鱼死网破的心理。
“不过要血而已，跟安眠药有什么关系？”赵如眉看向小原川矢，随意说：“如果你担心我们对你不利，那就将针管拿来，我自己抽。”
镇委会的喇叭同步传出小原川矢的声音，竹本喜久此刻脸色已经格外难看。
彻底被拿捏了啊。
要么被迫合作，要么鱼死网破——
真让人不爽。
“我或许会死，但不会彻底死去。鬼死亡的话，似乎是彻底死亡啊。”小原川矢游刃有余地看向两人，笑容温和说：“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我研究期间，你们绝不会死。你们身上的气息，我也有办法压制。”
小原川矢笑了下，收回手放入口袋，主动弯腰将脑袋凑近女生耳侧，小声说：“只是这个吗？会不会还有另一个特殊任务，比如说……收割性命？”
听到这话，赵如眉视线微抬，与小原川矢四目相对，语气平和：“小原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不用跟我装糊涂。”
小原川矢站直身体，随意说：“去我诊所坐坐？亦或者你不介意我现在冲进镇委会办公室，用大喇叭将我所知道的全部情报公布一遍？比如你们的身份，比如你们的目的。”
“说实话，感觉有鬼出现在小镇后，连带着我的鼻子都变得敏锐起来了，我好像闻到了一些特殊气味。”小原川矢状似随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