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江陵城外的大营来说，三更时分，大约两千兵马悄悄离开。
但在清晨，又有一千多兵马，大摇大摆地回营。
陆延几乎能肯定：仍在营中的汉军，数量绝不会超过五千。
“嗯，我也注意到了：每日未时左右，必有一队骑兵过来耀武扬威。稍稍挑衅一番，马上又去往竟陵方向。
“以此看来，每日出现在鄀县、江陵与竟陵城外的骑兵，必是同一支，数量只有一千。”
“子瑜叔，你这话就不对了：蜀军把自己塑造得大仁大义，若是公然抢夺百姓粮食，形象岂不全毁了？”
“贤侄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诸葛瑾长叹口气。
南岸血红的天空，再也不忍多看一眼，摇摇头独自离开。
…………
“军师还真没说错，果然是细作！”
检查死者的旧伤，李梁咧着嘴一声冷笑，“既然逃跑时背后放箭，箭伤又咋会在前面胳膊？你特么想做细作，谎话也要编得像一点嘛！”
同日凌晨。
长江以南的夷道、零阳、作唐、罗县、下雋等十几个县，城中火光冲天。
百余里的天空被映得通红，就连北岸的江陵也清晰可见。
“每季不论收成多少，二十取一作为赋税。
“当然，如果你们有多余的粮食，如果你们自愿，可以把吃不完的卖给汉军。”
简单解释后，几名吴兵大喜，马上就请求前往。
然而，姜维并不着急。
前来归降的吴兵，全都好吃好喝招待着，顺便洗洗脑。
不甘与郁闷中，诸葛恪与陆延稍加商议，一拍即合：灌醉陆逊、诸葛瑾与城中众将。
这晚三更，又有一营汉军悄悄去往江边。
耐心等待半个时辰，确定这路汉军已经走远，突然一声锣响。
魏延所说的“吴兵来降”，是指江陵城的吴兵。
汉军“主动出击”兵进南郡之后，在骑兵的掩护下，步卒在鄀县、竟陵和江陵城外三里，各建起一座大营。
每天不定时的，总会派人到城外高呼“不强征，无徭役，荆州境内分田地”的打油诗。
连续高喊半个月，终于有了些许效果：每到夜里，总会有吴兵前来投降。
这几日更夸张，还在傍晚换岗的时候，就经常有吴兵三三两两前来归降。
诸葛恪坚信自己的判断，却有些无奈，“只可惜，伯言叔与我父亲，都被蜀军吓破了胆。”
“唉！”
说起这事，陆延也挺郁闷，“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稍有迟疑就要错过战机。
“只能说，姜维摸透了子瑜叔与我父亲的性格，知道他们不敢轻易涉险，这才悄悄全身而退。”
“就是！好不容易烧了蜀军粮草，却不敢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整天就知道坚守城中，难怪那姜维有恃无恐。”
陆延说得没错，汉军确实没抢百姓粮食。
接下来的几天，往北岸运粮的战船，明显减少了一大半。
哨探还报来可靠消息：南郡境内的汉军骑兵，数量骤然减至一千骑——其余的七千骑，已经悄悄经秭归撤往永安。
另有哨探报来消息，鄀县、竟陵与江陵城外的汉军营寨，每晚都有兵马悄悄离开，清晨又有兵马陆续返回。
连续观察几日，陆延终于看懂了：汉军确实在撤兵，撤得非常隐秘。
“父亲！父亲！成功啦！咱成功啦！”
陆延兴冲冲跑来禀报，陆逊却冷板着脸，“你老是这么浮躁，稳重一点行不行？”
“父亲！我细作烧毁蜀军十几个粮仓，蜀军是不是要退了？咱是不是可以反击了？”
“贤侄，别急嘛！”
望着南岸通红的天空，诸葛瑾脸上并无欣喜，“蜀军粮仓被烧，却可以抢夺百姓粮食，没那么快退兵。”
等到凑够两三百人，再由战船运送过江，一次性送往荆南四郡。
…………
九月中旬，正是抢收水稻、抢种小麦的季节，荆南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这晚半夜，夷道城二号粮仓，几个身影鬼鬼祟祟。
刚把桐油倒在麻袋上，突然晃晃悠悠地倒下。
“哎呦，怎么受伤了？”
姜维刚要上前察看，那吴兵赶紧退后躲闪，“刚才溜下城的时候，不小心被发现了，城上的吴兵疯狂放箭，所以……”
简单解释后，这士兵赶紧问道：“军师，是不是真能分到田地？是不是真的不强征，无徭役？”
“放心！我大汉士卒都是自愿当兵，绝不会强抓百姓。
“至于分田分地嘛，目前只能在荆南四郡，每人最少能分五十亩，还能免费送你们种子与农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