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请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想请你见两个人。”
姜维没再多说，跟魏延来到帐外。
随之进帐的人，正是孙思蜀。
当然，还带着年幼的周处。
“夫人？”
“放纵吕壹诬陷朝臣，就连顾雍、陆逊、步骘与朱据也没能幸免，孙权能称“仁君”？
“无故罢免太子太傅张温，无故诛杀选曹尚书暨艳，逼迫暨艳已经嫁人的三姊妹另嫁他人，这也是明君所为？”
通过实例否定了孙权是“明君”，姜维继续说道：“被孙权无故诛杀，或者受其牵连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周将军比我更清楚。
“而我家陛下，登基十六年来，除了斩杀诽谤丞相的马邈、斩杀肆意诽谤的刘琰、流放出言不逊的杨仪，可曾诛杀过任何一人？
“纵然马邈与刘琰，我家陛下也没牵连其家人，反而照常发给俸禄，还命有司不再追究。
周鲂口中的“贪玩好色”，无非出自东吴使臣之口，姜维要批驳他轻而易举。
见其语塞，姜维收起笑容继续说道：“四海名士寻求的明主，可以贪玩好耍却要胸怀大志，可以碌碌平庸却要有识人之能，就比如，我大汉开国之高祖皇帝。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最重要的：明主必须宽仁大度，而不能是残暴之君。
“试问周将军，孙权是否宽仁大度？他是不是残暴之君？”
简单一句问话，周鲂想要回答或者辩驳，至少要组织好语言。
这番话，周鲂很难反驳。
姜维也知道，帝王的后宫多几位夫人，其实说明不了什么。
如果把这些与“好色”联系起来，实在有点勉强。
不过，用来批驳周鲂基本足够。
见其一语不发，姜维继续说道：“若论贪玩，我家陛下更比不上孙权吧？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伯约！伯约！”
“靠！我刚刚有点感觉，你打什么岔啊？”
“不是，又有吴兵前来归降，快去看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连自己亲妹妹都要杀的人，能是明君吗？
“阿斗是不是明君，咱不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而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
“吃过这顿饭，妾身可陪夫君去武陵、零陵、长沙或者桂阳走一走，看一看。
“魏将军和军师说过，不怕夫君一去不返，他们不会派兵马跟着，咱们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夫君，只要看一看各郡百姓的生活，就能想象蜀中百姓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不，夫君，不是这样。”
孙思蜀摇摇头，缓缓斟满一碗美酒，轻举到周鲂身前，“魏将军与军师从没为难妾身，也没为难母亲。
“汉军兵临孱陵城，并不是拿母亲与妾身为质，而是迎母亲去成都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母亲说，只要女儿的夫君平安无恙，她很想去成都看看阿斗。
“你知道的，这二十多年来，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
自从三足鼎立之后，常有汉国将领转投魏国或吴国，却少有魏、吴将领转投汉国。
除了走投无路的夏侯霸，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
在姜维看来，复兴汉室的最大阻力，既不是偏居一隅国力衰弱，也不是刘禅贪玩好耍荒废朝政，而是后继人才严重不足。
这几年，汉军连连战胜魏国与吴国，声望有了极大提升，正是招揽、培养人才的最佳时机。
当然，每一个“人才”的追求各有不同，如果精准地投其所好，将其招揽并不困难。
周鲂猛站起身，一把拉过孙思蜀与周处，将两人小心地护在身后，“怎么？你们也被蜀军擒了？”
“不，不是擒，而是请。”
孙思蜀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在案前，“夫君，汉军兵临荆州，与百姓秋毫无犯，并非传说中的残暴弑杀。
“汉军从没大肆抓捕奴隶，还把穷苦山民劝说下山，给其分田分地，助其安居乐业。”
“夫人，这些话，是蜀军逼你说的吧？”周鲂小心瞥着帐外，“夫人放心，我知道姜维有什么目的。我只要假装投降，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与孙权相比，我家陛下是否宽仁大度？”
姜维的逼问有理有据，所举事例有名有姓，问得周鲂哑口无言，三观渐渐崩塌。
这时候上前松绑，再不像刚才那般抗拒。
送上的酒坛与鱼肉，暂时没有接纳，却也没拒绝。
姜维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妻儿。
然而，姜维没给他机会，步步紧逼：“建兴八年（公元230年），孙权令卫温与诸葛直扬帆出海，寻找传说中的夷州与亶州。
“一年后，卫温与诸葛直历尽艰辛，成功寻到夷州，却因没有带回不老仙药，被孙权以“违诏无功”诛杀，吴国朝堂谁人不为其鸣冤？
“河南方士赵达，“九宫一算”术名扬天下。
“孙权为获此术，纳赵达之妹为妾骗取未果，竟然在赵达死后掘其墓棺。
“如此龌蹉之事，岂是明君所为？
“不顾性命、荒废朝政、劳师动众去林间射虎，我家陛下从来没有吧？
“喝起酒来不顾身份，借着酒劲当众侮辱、嘲笑朝中重臣，我家陛下也没有吧？
“纵情歌舞饮宴，领兵出征还要乘坐花船，还有二百多姬女夜夜笙歌，我家陛下还是没有吧？”
连番的问话，周鲂也难反驳。
因为，此时的陈寿还没长大，还没写出《三国志》，还没有“扶不起的阿斗”之说。
“唉！”
碗中美酒一饮而尽，酒碗重重地砸在案上。
周鲂没有表态，心底里却已动摇。
当日傍晚，在几十名女婢的护卫下，孙尚香、周鲂、孙思蜀和刘璿，各骑快马往武陵郡而去，姜维满意地露出笑容。
江水汹涌澎湃，姜维豪气大发，扯起嗓子就是一通大吼：
“夫人！”
周鲂接过酒碗，却没有送到嘴边。
主要是，孙思蜀的话太过震撼，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唯有投效明君才能建功立业，但孙权真不是明君。
“夫君可能不知道，孙权的薄情寡义，特别是那道“格杀勿论”的诏令，让母亲伤透了心。
就比如周胤，他要的是“建功立业重振周家”，要的是同僚的“平等相待”，给他便是。
又比如周鲂，他要的是“效忠明君”、“建功立业”与“妻儿安全”，如今也能给他。
周胤欣喜地“去成都领赏”了，姜维转头笑道：“周将军，要论“好色”，恐怕孙权远远胜过我家陛下吧？”
不等周鲂争辩，姜维抢着问道：“我家陛下登基十六年有余，后宫中除了张皇后之外，也就王贵人与李贵人而已。
“而你家孙权，除了步练师之外，还有两位谢夫人、两位王夫人、以及潘夫人、袁夫人、徐夫人、仲夫人与赵夫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