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坦城的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丝绒,沉甸甸地压在屋顶,却藏不住街巷里涌动的暗流。
自竞丹惨败那夜起,加列家族府邸的灯火,连着三夜都亮到子时,议事厅里的空气更是像凝固的铅块——加列奥摔碎的瓷碗在角落堆成小山,褐色的茶汤顺着地毯的纹路蔓延,在华贵的绸缎上留下一块块丑陋的污渍,如同家族此刻破败的处境。
柳席卷着三千金币定金逃得无影无踪,丹铺的柜台积了薄尘,往日上门求药的修士如今连门口都不愿多站;矿脉那边的子弟断了丹药补给,几次冲突都落了下风,族内长老们整日唉声叹气,看向城东萧家方向的眼神,淬着化不开的怨毒。
“族长,明着斗不过萧炎那毛头小子,可他萧家总不能凭空变出药材吧?”
二长老加列山佝偻着身子,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墙上的地图上,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指向城西通往黑岩山脉的那条蜿蜒山路,“这黑风林,树木密得能遮住天,山路陡得能崴断马腿,最适合埋伏!
只要劫了他们的药材队,萧家丹铺没了原料,不出半月就得关门!
到时候,乌坦城的丹药生意,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眼窝深陷的眸子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加列奥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起半寸,茶水泼洒出来,他却浑然不觉,眼中迸出凶光:“好!
就这么办!”
他扯着嗓子喊来护卫队长加列虎,那汉子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像一尊铁塔立在门口,左臂上从手肘到手腕的刀疤狰狞可怖,那是早年在魔兽山脉劫掠时,被二阶魔兽“裂爪狼”
抓伤留下的印记,也成了他“下手狠辣”
的招牌。
“加列虎!
你挑二十个精锐子弟,明天拂晓就去黑风林的弯道埋伏!
记住,把萧家的药材全给我劫回来,人……一个活口都别留,免得节外生枝!”
加列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草熏得泛黄的牙齿,粗糙的手掌“啪”
地拍在胸口,震得衣襟猎猎作响:“族长放心!
那黑风林是咱们的地盘,去年我还在那儿劫过黑岩城的商队!
萧家那几个毛头小子,不够兄弟们塞牙缝的,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议事厅,靴底踩在地板上,出沉闷的“咚咚”
声,像在为萧家敲响丧钟。
次日天还未破晓,黑风林就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气裹住,潮湿的水汽沾在树叶上,凝结成水珠,“嘀嗒”
“嘀嗒”
地往下掉,砸在布满落叶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加列虎带着二十个黑衣蒙面的子弟,像二十头蛰伏的野兽,蜷缩在山路弯道旁的灌木丛后。
他们每人手里握着一柄淬了麻药的短刀,刀刃在雾气中泛着森冷的寒光,刀柄被掌心的冷汗浸得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有偶尔风吹过树梢,带动枝叶“沙沙”
作响,与林间此起彼伏的鸟鸣交织在一起,掩盖了他们的气息。
加列虎眯着眼,死死盯着山路尽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疤,眼中满是嗜血的期待。
与此同时,萧家的药材队正缓缓驶来。
三辆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车轮碾过碎石,出“嘎吱嘎吱”
的声响。
队伍由五个萧家子弟护送,领头的是萧炎的堂兄萧成,他刚突破斗者三星不久,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手里却紧握着一柄磨得锃亮的铁剑,剑鞘上的铜环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他眉头紧锁,目光像鹰隼般扫过两侧的密林,嘴里不停叮嘱身后的族人:“都打起精神!
黑风林这地方邪乎,听说常有盗匪出没,这批药材是萧炎老弟炼药用的关键,绝不能出岔子!”
马车上,青叶草、凝气根被仔细地用麻布包裹着,一捆捆码得整整齐齐,淡淡的草木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随着微风飘散;二阶魔核被装在铺了绒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