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丽拼尽了全身仅存的气力,才将沉重的眼皮勉强掀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昏暗的光线,摇曳不定,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拨弄。
冰冷且带着丝丝水汽的风,如一把把细小的冰刀,狠狠地刮过她的脸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恍惚间,她惊觉自己竟伏在一个宽阔而坚实的背上。
那背,犹如一座沉稳的山峦,随着主人每一次艰难的迈步,轻微地起伏着。
浓重的血腥味,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迅将她笼罩。
混合着熟悉的冷冽松木气息,还有一丝,那是圣火灼烧后独有的焦香。
是黑小虎!
莎丽的双眼瞬间圆睁,猛地一惊,神志刹那间彻底清醒过来。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试图抬起头。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身体,但强烈的好奇心和震惊,让她咬牙坚持着。
映入眼帘的,是黑小虎那线条冷硬的侧脸。
此刻,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和血污,仿佛一幅被命运肆意涂抹的凄惨画卷。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犹如冬日里被冰雪覆盖的岩石,毫无生气。
嘴唇乌黑干裂,像是干涸已久的河床。
双目紧闭,眉头因巨大的痛苦而紧紧皱起,宛如两座即将崩塌的山峰。
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滚落,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出细微的声响。
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粗重而艰难,带着破碎的嘶声,好似一个破损的风箱,在拼命地挣扎着维持运转。
他赤裸的上身,右胸那个曾被圣火令治愈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疤痕,但后背和左臂关节处,两支淬毒的弩箭依旧深深地嵌在血肉之中,宛如两根罪恶的钉子,钉在他的身上。
箭杆周围一片焦黑,显然是被圣火之力灼烧过,暂时封住了剧毒的蔓延。
但暗黑色的毒血,依旧从焦黑的伤口边缘缓缓渗出,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色小溪,染红了他精壮的脊背,也染红了莎丽伏靠的脸颊。
此刻,黑小虎正背着她,在一条极其陡峭湿滑的狭窄山脊上艰难前行。
这山脊紧贴着万丈深渊,好似一条随时可能断裂的丝带,悬在半空中。
脚下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幽谷,那云雾,像是一群幽灵,在谷底飘荡,透着无尽的神秘与危险。
强劲的罡风如同冰冷的剃刀,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身体,每一次晃动,都让莎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那只新生的左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像是一根被折断的树枝。
掌心那道火焰烙印般的赤金纹路,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痕,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精美瓷器,随时会彻底崩碎。
仅靠一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抓着岩壁上凸起的嶙峋石块,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靠着岩壁,双腿颤抖着,每一次落脚都沉重得如同山岳坠地,在湿滑的岩石上留下带血的足迹。
莎丽望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心痛。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尽的绝望:“黑…小虎…放我下来,你不能再背着我了。”
她试图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想要帮他分担一丝重量,可身体却如同被拆散了重组,每动一下,都有钻心的剧痛袭来,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黑小虎的背上。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黑小虎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那双曾经深邃如潭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茫然,如同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脱。
他侧过头,青灰色的脸上挤出一个因剧痛而扭曲的、近乎狰狞的弧度,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莎丽耳中:“…吵…安静点…累…”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