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陈乐应了一声,跨上自行车就卯足了劲猛蹬。
光着的膀子暴露在寒夜里,冷风顺着脊梁骨往下钻,冻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他只觉得后背被李富贵的血烫得发慌。
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陈乐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布满血渍的车把上,视线都有些模糊。
大傻个跟在自行车旁疯狂奔跑,平日里稳健的脚步此刻变得慌乱,他早忘了自已也骑着车,双手攥得死死的,嘴里反复念叨:“富贵哥,挺住!挺住啊!马上就到了!”
他的脚步声沉重,在寂静的路上格外清晰,额头上的汗水混着泥土往下淌,糊了一脸。
李富贵是为了替他挡这一刀才伤成这样的。
想起刚才那一幕,陈乐的心脏就阵阵抽痛。
那个装死的歹徒拎着砍刀扑过来时,李富贵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到了他身前,刀刃划破皮肉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
陈乐心里清楚,要是李富贵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已。
此刻他别无他想,脑海里只有一个字:快!再快一点!
不知蹬了多久,镇上卫生所的霓虹灯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微弱的光线此刻在陈乐眼中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快速度,自行车“吱呀”一声停在卫生所门口。
陈乐一把解开布条,将李富贵从后座抱下来,大步流星地冲进大厅,猩红的血迹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快点!快救他!”陈乐的嘶吼声打破了卫生所的宁静。
大厅里候诊的病人被这满身是血的场景吓了一跳,纷纷侧目,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两个护士和一位医生闻声立刻跑了过来,当看到陈乐怀里浑身是血、意识模糊的李富贵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快送抢救室!准备手术!”医生一边指挥护士推来急救床,一边快速检查李富贵的伤口,“伤口在后心,出血量很大,赶紧准备止血钳和缝合包!”
护士们手脚麻利地将李富贵抬上急救床,推着他冲进了抢救室,厚重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陈乐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大傻个连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问:“哥,富贵哥会没事的吧?医生会治好他的对不对?”
陈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大傻个的肩膀,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道:“肯定没事!富贵身体壮实着呢,咱之前带大黄、大黑子上山受了伤,不也好好的吗?他肯定能挺过来!”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两人在走廊里苦苦等候,陈乐一会儿冲到门口抽根烟,烟蒂扔了一地;一会儿又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后背的血迹早已干涸,紧紧贴在皮肤上。
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可他根本感觉不到冷,心里只有焦灼和愧疚,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
大傻个就守在抢救室门口,双手扒着门框,脑袋使劲往里探,嘴里一遍遍瓮声瓮气地念叨:“富贵哥,你快点好起来啊!咱还得一起上山打猎呢!你还没娶媳妇呢!”
他时不时转头问陈乐:“哥,大磕巴咋还不出来?他会不会死啊?”
每次听到这话,陈乐都只能强装镇定地摇头:“不会的,别瞎想,医生正在里面抢救呢,很快就好。”
可他自已的心也像被揪着一样,每一秒的等待都像煎熬。
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沾满的血迹,那是李富贵的血,每一处都在提醒着他刚才的惊险。
不一会儿,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富贵的父亲李宝库和母亲老梁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这是陈乐在冲进卫生所前,托路过的村民回村报的信。
“富贵啊!我儿在哪儿呢?”李宝库哭嚎着,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走路都没了力气,更没了方向!
儿子出了事,做父亲的早已慌得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