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灯光在霓裳照相馆的暗房内摇曳,将石云天的身影拉得细长。
他手中捏着那几张记录着日军罪证的真底片,感觉它们比千钧还重。
窗外,日军的巡逻皮靴声由远及近,如同丧钟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石云天将真底片小心地藏入特制的防水铁盒,埋藏在暗房地板下最隐蔽的角落。
完成这个动作后,他靠在墙上,长吁一口气。
田中之死虽然暂时被伪装成意外,但日军特务机关的怀疑并未消除,照相馆依旧被严密监视。
他知道,必须尽快将这些证据送出去,否则不仅前功尽弃,所有人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当晚,在剪子巷小院的密室内,石云天与王小虎、李妞、宋春琳和马小健围坐在煤油灯下。
灯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坚定的面孔。
“我们必须实施偷梁换柱之计。”石云天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众人,“我需要亲自将这些底片送往茅山根据地,但照相馆不能没有小山子,否则,日军一旦发现我失踪,必然全城戒严,我们谁都走不了。”
王小虎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油灯晃动:“云天哥,俺替你留守!谁敢来查,俺让他有来无回!”
石云天摇头:“小虎,你性子急,体型也与‘小山子’相差太大,容易暴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马小健身上:“小健,你心思缜密,身形与我相仿,只有你能胜任这个任务。”
马小健沉默片刻,抬起头时眼神坚定:“云天哥,我明白,我会成为‘小山子’,守住这个据点。”
接下来的三天,一场紧张的偷梁换柱行动秘密展开。
假扮容易,暗房技术才难。
石云天开始密集地向马小健传授照相馆的一切细节——钱贵的习惯、常见客人的特征、暗房操作的每一个步骤。
马小健则以惊人的记忆力吸收着这些信息,同时观察石云天的举止神态,学习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甚至微笑时的微妙表情。
李妞和宋春琳负责改造马小健的外形。
她们用特制的药水轻微改变了马小健的肤色,使其看起来更接近石云天伪装的“小山子”那种经年劳作的暗黄色。
他们还修剪了马小健的眉毛,让他戴上了石云天那副平光眼镜。
“最重要的是眼神,”石云天强调,“‘小山子’的眼神必须是怯懦中带着点麻木,看人时习惯性地低头垂眼。”
马小健刻苦练习,时常在煤油灯前反复模仿,直到连王小虎都一时难以分辨。
与此同时,石云天开始秘密准备出城事宜。
他通过周远平留下的渠道,搞到了一张伪政府的通行证,并摸清了日军哨卡换岗的规律。
在离开前夜,石云天将马小健单独带到暗房,进行最后的技艺传授。
暗红色的安全灯下,石云天拿出底片和药水,详细讲解冲洗照片的流程:“洗照片,分显影、停影、定影三个步骤,其实就是把底片下的潜像转化成影像。”
马小健问道:“什么是潜像?”
“你不要管,死记硬背。”石云天严肃地说,“把几种药水的比例掌握好才是关键。”
他一步步演示,先将底片放入显影液:“二十度的温水,底片泡在里面十五分钟,然后取出来冲干净,再用停影液、定影液;我用药粉配好了,夏天一比六,冬天一比八。”
石云天特别警告:“定影液里面有酸水,一旦搞到皮肤上面就烧烂了,一定要小心啊!每一步之后千万要记得冲洗干净,相纸上一沾到药水,就作废了。”
他指着放大机解释道:“这个东西叫透镜,非常金贵的,相纸的光面为正,麻面为反。”
接着展示片夹的使用方法:“把洗好的底片放到里头,再卡上相纸,跟底片一般大小的就用印相法,把底片的凹面对准相纸,凸面对准玻璃,盖上,然后跟冲照片一样的手法,先显影两分钟,冲干净之后,再定影。”
马小健凝神静记,不时重复关键步骤,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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