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他拖长了语调,充满嘲讽,“跟我算哪门子账?小妹妹,你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他刻意加重那两个字,像吐出某种粘稠的,恶意的糖浆,“前程锦绣着呢。跟我这种粗人算什么账?名声不要了?”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她向前走了几步,彻底离开门口的光晕,整个人暴露在诊所昏暗的灯光下。
陈绚烂的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眼底有着睡眠不足留下的淡青阴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锁住藤椅上的男人。
“我最近常常做噩梦,睡不着觉。”她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你给我几颗安眠药成吗?”
“就问我要安眠药?”他重复,怀疑像藤蔓一样爬上他的瞳孔。
“嗯。”只有一个音节,短促,坚定,不留余地。
“这么小的年纪吃什么安眠药?心思重了?想你那个刘老板想得睡不着了?”他话语里的下流暗示像阴沟里的气泡,咕嘟着冒出来,试图玷污周围的空气。
陈绚烂沉默了。
诊所里只剩下老式电风扇摇头时单调的嗡嗡声,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还不是你们害得。”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砸碎了所有伪装的平静。
他当然听懂了她的指控。
“行行行。”他拉开抽屉,手指在一堆杂乱无章的药瓶里翻捡,塑料瓶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就是重。给你几颗,晚上睡觉前吃半片就行了,可别多吃啊!”
他找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几颗白色的,小而坚硬的药片在手心,也懒得数,大约四五颗的样子,随手用一张印着红色字迹的废弃处方纸包了包,递了过去。
“拿去吧。好好睡觉,养好精神,”他语气轻佻,最后的叮嘱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示,“刘老板可不喜欢病恹恹的。”
“别告诉我爸妈。”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坠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极难察觉的,摇摇欲坠的脆弱。
龙大伟看着那截冰冷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最终化为一声含糊的应答:“知道了。”
就在陈绚烂要接过那包药片的瞬间,龙大伟的手指却忽然合拢,将那个小纸包虚虚握在了掌心。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油腻的语气里忽然掺入了一种古怪的,近乎真诚的诱惑,像毒蛇吐出了分叉的信子:“陈绚烂,你缺钱吗?”他问,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要是不想嫁,我可以帮你。”
陈绚烂的动作顿住了,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
她抬起眼,黑沉沉的眸子像两口深井,映不出丝毫光亮:“怎么帮?”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龙大伟咧开嘴,露出那口被烟茶熏染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