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确确实实正在改变世界。
从智能家居到无人驾驶,仿佛任何东西只要和AI沾上边,就能立刻获得技术与资本的双重光环。
机场里引入的AI自动安检,更是让人们相信,世界正大步迈入一个由AI主导的全新纪元。
然而,机器,终究是机器。
AI能处理海量的数据,却无法理解人性的复杂与生命的无常。
有些地方需要AI的高效,但另一些地方,则必须由人,来做出关乎命运的最终评判。
比如,保险。
可惜,那群追求极致效率与利润的资本家,仍迫不及待地将AI自动审核引入了保险理赔流程。
让原本可以个案斟酌的申请,变成了冰冷系统的批量裁决。
这也让保险理赔的拒赔率,以一种几何级数疯狂暴增。
酒店的洗手间内,一个头戴兜帽的男人,正独自对着镜子,做着深呼吸。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下过无数次决心。
可真到了要付诸行动的这一刻,他的双手依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脏更是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不。不行。
如果现在不动手,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咔哒。
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把改装过的、市面上流通的半自动手枪,并熟练地拧上了消音器。
然后,他将准备好的三发子弹,郑重地、一颗一颗地,压入弹匣。
弹壳的底部,被人为地刻上了字母:
第一颗子弹上,刻着:Dey;
第二颗子弹上,刻着:Deny;
第三颗子弹上,刻着:Defend。
延迟、拒绝、辩护——这三个单词,这正是他所憎恶的保险巨头在面对客户索赔时,最常使用的“三步拒赔战术”。
这也是他用无数陌生人的血泪和绝望,为目标刻下的墓志铭。
“……”
做完最后的心理建设,男人走出洗手间,迈向酒店大堂。
男人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握住了冰冷的枪柄。
他想起的,并不是自己那次冲浪意外后的背伤——凭他的家境,那点医疗费甚至可以不动用保险。
他想起的,是那间昂贵的高级单人病房外,日日夜夜从普通病房区渗透而来的、永不停歇的绝望回响。
他想起那位因糖尿病并发症需要截肢的老妇人,她的女儿在走廊尽头,对着电话哭喊“我们交了一辈子保费,为什么不赔”;
他想起那个年轻的父亲,因为保险拒赔,在病房外低声下气地变卖自己的房产,只是为了给孩子凑齐治疗费用;
他想起无数张因疼痛和账单而扭曲的脸,无数次在深夜里被压抑的啜泣和徒劳的争吵惊醒。
每一次,那些痛苦的声音都像尖针一样,穿透他高级单人病房的隔音墙,刺入他的耳膜。
他躺在那张舒适的病床上,清晰地感知着墙另一侧无数个家庭的崩塌。
那面墙隔开的,早已不是两个病房,而是两个被体制强行撕裂的世界。
一个是被精心呵护、高枕无忧的世界;
另一个,则是被无情碾碎、榨干最后一滴血后随意抛弃的世界......
他的目标,那个全M最大保险公司的CEO,正是一手将那套吃人的“AI自动审核”系统推向保险市场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站在那里。
是他,用冰冷的算法和利润报表,为这一切苦难签发了许可证,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无数老百姓的人血馒头!
即便胸中燃烧着如此义愤,但举枪射向一个活生生的人,依然需要跨越巨大的心理障碍。
额头的冷汗滑,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比起杀人的罪恶感,那种想要摧毁这个劫贫济富的吃人系统、并用极端方式向社会发出警示的强烈冲动,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