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音说笑,身后突然传来喊声:“宋阳!
宋阳回头一看,只见沿着公社唯一的街道走来的是杜春明和李卫东两人。
宋阳转身笑着打招呼:“杜社长,李书记……”
“你们小两口来公社做什么?”
杜春明打量着他们问道。
“媳妇身体不舒服,陪她来卫生所看看……你们这是要出门?”
家里的喜事,宋阳还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
“本来打算去你们石河子村一趟,了解点情况,既然你在镇上,就先问问你。”
杜春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宋阳见状,心里一紧,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不知情,问道:“想了解什么情况?只要我知道,一定如实说。”
杜春明微微点头,看向李卫东。
李卫东笑着对宋阳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有人举报,说你爸身为队长,不带领社员抓生产,反倒鼓励大家漫山遍野地挖什么蕨根、葛根,捡毛栗子、打青冈籽、山核桃,说是搞歪风邪气……”
“是谁举报的啊?”
宋阳一愣,没想到会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下意识皱起眉头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告诉我们有没有这回事?”
李卫东口风很严。
宋阳心里明白,石河子村几十户人家大张旗鼓地干这些事,不仅村里人人知晓,周边村子也早有耳闻。
显然,杜春明和李卫东心里也清楚得很。
当下他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是有这事,是我给我爸提的建议。”
既然有人举报,肯定会问责,事情是自己促成的,宋阳自然要站出来承担,不能让父亲扛着。
“你的建议?”
杜春明看着宋阳,脸色愈严肃。
“你是怎么想的?”
李卫东问道。
“想法很简单,山里生活艰苦,缺衣少食,不少人家辛苦一年,年底还欠着队里的账,靠来年顶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你们也知道,山里蕨根、葛根和各种山货多,都能当食物。
现在抢收结束,麦子种了,闲地也翻耕了,大家都在全力抓积肥。
但眼下正是采挖这些山货的好时机,积肥什么时候都能做,民以食为天,我觉得让这些山货烂在山里太浪费,不如让大家趁着现在攒一些,为来年省点口粮,日子能好过些。
所以我就给我爸提了这个建议。
他也觉得,身为队长,不仅要完成公社交代的任务,还要带领大家吃饱穿暖,也认可这个想法,跟队里商量后就做了这个决定。”
宋阳一口气把前因后果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也清楚,我爸当队长这一年,生产任务一直都保质保量完成,这些事都是在不影响农事生产的前提下做的。
要是你们觉得我爸做错了,别怪他,责任在我。”
生产队的核心是生产,日子日复一日,按部就班。
生产队队长、副队长、妇女队长、会计、保管员组成队委会,是队里的决策层,大小事务都由他们商定。
队里农活由队长统筹安排,其他成员分头带领社员到各个地块劳作,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现在生产队计分标准是:男整劳力一天十分,抢种抢收农忙时加班加点能计十二、三分;女正劳力一般七、八分,有时还得看活的轻重和工作量来定,都是些琐碎的规定。
平时在生产队场里干活的妇女按零工计分。
社员们不管活轻活累,能挣工分就行,这就是他们当时的追求。
可一年到头,破事不少,还有修路、修堤坝等义务工,忙得不可开交。
到年底,扣除生产队分的粮食、肉、油等开销,大部分家庭也就剩百来块钱,再考虑其他支出,最后也剩不了多少。
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很难有起色。
不管什么事,一句支援建设,东西都送出去了,山里人却没得到多少好处。
宋阳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因为这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