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校场上,骄阳似火,晒得地面发烫,连空气都仿佛在扭曲。禁军教头赵铁山正把一柄丈二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影重重,密不透风。这杆镔铁长枪足有二十斤重,枪尖的寒芒在烈日下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如同流动的月华,红缨甩出的尘土被热浪卷起,迷得围观的士兵直揉眼睛,却没人敢出声打扰,只能屏息凝神地看着。赵教头今日特意穿了身崭新的锁子甲,甲片层层叠叠,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护心镜擦得锃亮,活像面小铜镜,照得前排几个小兵直眯眼,生怕被那光亮刺到。
“啪!“
一声脆响突兀地打断了演练,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赵铁山只觉虎口一麻,一股钻心的震颤顺着枪杆传来——竟是一颗金瓜子精准地击中了枪身!那金瓜子力道大得惊人,在坚硬的精铁枪杆上留下个明显的凹痕,随后滴溜溜转着圈,“叮“的一声落在他靴尖前,阳光洒在上面,金光刺眼。
“谁?!“赵铁山暴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校场边柳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羽毛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他横枪立马,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
兵器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小兽在里面钻动。只见老二澹台战扛着把秃毛扫帚慢悠悠走出来,扫帚杆在滚烫的沙地上拖出条歪歪扭扭的线,扬起细小的沙粒。小娃娃今日穿了身褐色短打,布料粗糙却干净,腰间别着个鹿皮囊,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宝贝,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最绝的是他嘴里还叼着半根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亮得像颗小灯笼,时不时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一下,模样悠闲又可爱。
“我呀~“老二吐出颗山楂核,那核儿“嗖“地破空而去,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钉在十步外的箭靶红心上,入木三分,箭靶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赵铁山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征战沙场二十年,刀光剑影里滚过无数次,见过无数奇人异士,却从没见过六岁孩童能用果核射穿箭靶的!更诡异的是那扫帚——普通扫帚不过三尺长,这把却足有五尺,柄端缠着金丝,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怎么看都像是某种特制的兵器。
“小娃娃,这是你玩的地方?“赵铁山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红缨枪往地上一顿,枪尾重重砸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砸出个浅坑。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校场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士兵,有个胆大的甚至捧了把瓜子,旁若无人地开始嗑,瓜子壳吐了一地。
“不是玩。“老二把糖葫芦签子往腰带上一插,小短腿稳稳地扎了个标准的马步,扫帚横在胸前,神情严肃,“是挑战。“
他的声音奶里奶气,还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可架势却摆得十足十,有模有样。扫帚秃毛的那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活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准备扑向猎物。阳光透过扫帚杆上的裂缝,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斑,竟隐约组成了个“战“字,仿佛是命运的预示。
消息传到东宫时,太子正在批阅军报,案几上堆着高高的奏折,墨香混合着纸张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听闻六岁幼童要单挑禁军第一高手,他手中的朱笔猛地一抖,在突厥可汗的名字上画了个大王八。墨汁在“阿史那摩“四个字上晕开,把可汗的名字糊成了个墨团,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胡闹!“太子摔笔而起,狼毫笔在青玉笔山上弹了两下,骨碌碌滚到了案几边缘,险些掉在地上。墨汁溅在另一本奏折上,恰好污了“边关军饷“四个字,晕开一片乌云般的黑影,像是预示着边关的困境。
窗台上传来窸窣声,像是有小老鼠在活动。老三澹台墨不知何时趴在了雕花窗棂上,手里挥着本《周律》,书页被他翻得哗啦啦作响:“殿下放心,《大周军规》第二百五十条说,凡能接教头十招者,可破格入营呢!“他笑得眉眼弯弯,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看起来机灵又狡黠。
太子定睛一看,这页分明是《刑律?斗殴篇》,却被这小混蛋用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