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州盐矿,寒风夹带着雪沫,抽打在低矮窝棚的草帘上,呜呜作响。
白胜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身上裹着几乎无法御寒的破旧棉絮。
原本细嫩白皙的面庞如今黝黑粗糙,布满冻疮,眼神浑浊。
唯有在想起那个名字时,才会迸射出刻骨的怨毒。
“赵…暮…云…”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咽下。
快一年了,他在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每日在乌丸监工的皮鞭下,在呛人的盐尘中,推拉、背负,看不到尽头。
昔日的锦衣玉食、呼朋引伴,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梦。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白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
他观察了许久,摸清了几个守卫换岗的规律和一处年久失修的栅栏角落。
今夜风雪大,正是机会!
夜深,风雪更急。
白胜屏住呼吸,用藏匿了许久的半截铁片,一点点撬动着那看似牢固实则内里已被盐分腐蚀的栅栏木桩。
汗水混合着雪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手指被粗糙的木刺划破,但他浑然不觉。
终于,“咔”一声轻响,木桩松动。
他心中狂喜,奋力掰开一个仅容瘦弱身躯通过的缝隙,如同泥鳅般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跋涉。
他像野狗一样躲避着官道和人群,在山林小径间穿行。
靠偷窃田里的冻萝卜、掏鸟窝、甚至与野狗争食度日。
冻饿交加,几次险些倒毙路边。
但胸中对赵暮云的仇恨,支撑着他一步步向着记忆中的武周城方向挪动。
然后到了武周城附近之后,才得知这里已经全是赵暮云的地盘。
而他熟悉白家铺子,已经被他的堂姐白若兰当嫁妆一起打包给了赵暮云。
败家娘们!
白胜恨得牙痒痒的,无奈他只能继续一路乞讨向南。
他记得晋阳的周家,那个跟他一起走马斗鸡的周原。
然而,又得知周原居然死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在周家的府邸外面看到门口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父...父亲!”
白胜浑身颤抖,泪水汪汪,喊出之后激动得晕倒过去。
在他晕过去之前,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和白守仁焦急的呼喊:“胜儿!”
当白胜醒来,已经躺在一张宽大的绸被床上,空气中飘荡着淡淡檀香,房间温暖如春。
“胜儿,你醒了!”
听到响到,白守仁急匆匆披衣出来,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你…你还活着!”
白胜见到父亲,一年多来的委屈、恐惧、怨恨瞬间爆发,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这是,王磐和周德全一起走了进来。
“胜儿,快见过两位世伯!”白守仁擦泪给白胜介绍。
“见过王世伯、周世伯!”白胜急忙要下床行礼。
“躺着不要动!”
周德全将他按住,咬牙切齿道,“世侄,你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可怜我原儿,却遭了赵暮云的毒手。”
“周世伯!”
白胜泣不成声,“那赵暮云小贼…他不是人!他指使乌丸人把我抓去银州的盐矿,当牲口使唤啊!”
“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一直干到天黑,吃的猪狗食,睡的是冰窖…”
“稍慢一步,那帮乌丸监工的鞭子就抽上来…”
“好多人都累死、病死了…我能活着回来,是老天爷可怜我啊!”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将在盐矿作坊的艰苦放大了十倍,极力描绘赵暮云的“残暴”。
实际上,他在盐矿作坊的日子并没有如此不堪。
王磐和周德全在一旁听着,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他们虽然也听闻盐矿苦役艰辛,但从白胜口中听到如此详尽的“遭遇”,仍是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