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芍说起来这些话时,声音都带着悲伤,“我们与蛮族相战已久,也从未有过一场战役,是一下子死了四千人的。”
“当时我若求稳,没有赶狗入穷巷,又怎么会中了他们的计?”
她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心,“四千人,却偏偏只有我活下来了,裴珩,只有我剩下了。”
江芍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下。
这让裴珩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当年山谷的那场战役,他也听说过,确实惨烈,可说到底并没有身临其境过,所以无法共情江芍的悲伤。
但他上过战场,深深的明白身边占有死角,只剩她一人时的绝望。
更何况,还是四千活一。
江芍说完之后,忽然泄了气,“实在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了。”
她有些慌乱的,想从身上找出手帕来擦泪,可越慌,越是手忙脚乱。
忽然面前递过来一方深蓝色的手帕,她抬起头来,看到是裴咏。
他的眼眸中也带着深深的心疼,“好了芍儿,擦擦眼泪,裴叔知道你不是逃兵,也知道你尽力了。”
“但是芍儿,活下来不是你的错,怎么能这样怪自己呢?”
江芍死死地捏着手里的手帕,低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到地上,却死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哭出声。
她想,不怪她,又该怪谁?
“罢了,刑部尚书一案剩下需要缉拿的人,我会待会儿去宁王府先与宁王商议,小江,先去找贾副将吧,我将人叫到了府里,他拿着你爹娘的遗物。”
江芍自然是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样子,确实是不太适合商议正事,哑着声音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贾副将既然被叫到了府里来,那自然就是在偏厅待着,她慢慢地走到了偏厅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扇门。
脸上情绪整理好之后,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桌子边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看得出是个硬朗的汉子。
江芍一时之间只觉得眼睛又有些酸涩,随后走了过去,“贾副将。”
她叫了一声,随后,那男人似乎是怔愣了片刻,慢慢地回过头来,看清楚是江芍后,眼里顿时迸发出惊喜。
“小江将军,真的是你!”他一边惊喜,一边走到了他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随后眼睛竟然是有些红了。
“三年不见,小江将军,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一边说一边声音还有些哽咽。
江芍竟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回京之后,我自然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像以前在战场的时候随时要考虑着何时上阵杀敌,尽量将自己喂饱些。”
她说完之后,又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瞧,脸上这不是还有肉嘛,怎的就是瘦了呢?”
贾副将叹了口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芍,“这些年来,将军一定受苦了。”
他抿唇,眼里满是心疼。
江芍听了这些话,更是有些哽咽。
人人都到她回京来,必然是享福的,可只有亲近之人,心疼她一个人回京,必然要遭受各种流言蜚语。
“不辛苦的,贾副将,比起你们尚且要在阵前杀敌,我已经很幸运了。”江芍说完之后又说道:“快坐吧贾副将。”
假副将擦了擦,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眶,答应一声,跟着她一起坐下。
“看到将军心境能这么豁达,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并不知当年的情形如何,便只一味地怪罪于将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贾副将又劝了一句。
江芍笑着摇摇头,“我自然是不会与他们计较的。”
“不过话说回来,贾副将应当是知晓,我托裴将军将你寻来所为何事吧?”
江芍开口说这些事,有些期期艾艾,神情也是有些犹豫。
贾副将拍了拍她的肩膀,“自然之道,东西我也给你带过来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不大的包裹递给了江芍,“你爹留在我这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了。”
江芍结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