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之上,时间仿佛在李玄体内被无限拉长。
当那颗被李史德元镇用最后精血撕裂了力场的邪能磁石,其核心处沸腾的、浓缩了万千亡者怨毒的死寂洪流决堤般涌入李玄身体的瞬间,世界便坍缩进了无间炼狱。
血肉成了纸糊的牢笼,骨骼成了脆弱的支架,而那从足少阴肾经深处爆出的、源于禹碑的“不朽真性”
,则是这摇摇欲坠的囚笼内唯一的支柱,疯狂地对抗着试图将这囚笼连同地基一同冲垮的灭世洪流。
“呃——啊——!
!
!”
李玄的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濒死野兽般的嘶吼。
他的皮肤不再是布满裂纹,而是呈现一种极度诡异的皲裂态,暗红色的、如同熔岩流淌的炽热光泽从每一道缝隙下透出,里面夹杂着极其微弱的、源自肾经根基的暗金流光。
每一次极其细微的肌肉颤动,都会从裂缝中“嗤”
地一声喷射出尺许长的暗红火舌,裹挟着肉眼可见的、充满了冰寒恶意和焦枯气味的黑色烟雾。
他体内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永不停歇的小范围崩塌与重建,新的裂隙炸开,旧的又被身体本能愈合的微弱生机粘合,周而复始,如同地狱的锻炉不断锤击着一块顽铁。
源自邪能磁石的核心死寂能量,远比任何鬼蜮阴煞都要恶毒粘稠。
它们不仅侵蚀着肉体、经脉,更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李玄的意识深海。
无数破碎的意念洪流在他脑海中疯狂冲撞:——刀剑洞穿甲胄的钝响!
滚烫热血喷溅脸颊的腥咸!
冰冷河水灌入口鼻的窒息!
——家园在烈焰中崩塌的噼啪声!
至亲在乱军中湮灭的血光!
永不消散的、对掠夺者和背叛者刻骨的诅咒!
——漫长黑暗地底禁锢的无边孤寂!
时光流逝中感知模糊化为枯木的绝望!
守护之誓被玷污扭曲成傀儡控制的极致不甘!
这些混杂着万千死者最后心念的碎片,被那污秽的魔磁禁锢、酵了不知多少个岁月,此刻如同开闸泄洪,在李玄脆弱的识海中肆虐,几乎要将“李玄”
这个存在彻底抹去。
每一次意念碎片的冲击,都如同重锤猛击灵魂,让他眼前阵阵黑,视野中充满了扭曲重叠的战场幻影和狰狞鬼面。
“撑住……给我……凝!”
李玄的意识在滔天恶念的浪涛中仅剩下一块浮礁。
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志,死死锚定在肾经奔流的“不朽真性”
上。
那丝真性在极限的压力下,仿佛被反复锻打的镔铁核心,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在纯粹毁灭之力的残酷挤压下,呈现出一种更加纯粹、坚韧的暗金光泽。
它如同定海神针,在意识的惊涛骇浪中苦苦支撑,强行引导着一部分最为狂暴的毁灭能量遵循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轨迹运行,将它们转化为一种极其酷烈的、近乎自毁的“淬火”
!
第一颗巨大邪能磁石表面的暗红魔焰,如同被抽掉了薪柴,肉眼可见地急剧黯淡、萎顿。
那无数哀嚎重叠的鬼脸浮雕剧烈扭曲、模糊,仿佛正被无形的力量扯碎吸收。
终于——噗!
一声如同泡沫破裂的轻响。
那凝聚了数百磁俑精魂与地脉死气的核心魔石,彻底崩解!
化为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冰冷死寂的暗流,连同那些破碎的意念风暴,如同倾倒的墨池,沉甸甸地灌入李玄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足少阴肾经深处,被那艰难运转、遍布裂痕的暗金脉络暂时、死死地压镇!
不再是悬浮的威胁,而是如同一块巨大的、散着刺骨寒意的毒瘤,强行塞进了他体内最核心的本源!
李玄身体一软,几乎要沉入浑浊的河底,全靠一股不甘的意志硬生生站定。
他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渗着冷汗和黑色的浊气。
暗红的裂纹并未消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