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这座历经千年沧桑、承载着王朝气运与亿万生灵意志的雄城,此刻正处在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崩解边缘。
那撕开厚重天幕的,并非自然形成的风暴裂隙。深青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铅云,是被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强行扯开、排挤、直至彻底湮灭,露出了其后那深邃得令人心悸的幽暗背景。而在这幽暗背景中央,一个**巨大到覆盖了整个朱雀大街直至皇城承天门的圆形空洞**,无声地悬着。
空洞的边缘,燃烧着诡异的、不断跃动的**青铜色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反而散发着冰冷的、吸摄灵魂的寒意。火焰的光芒扭曲着空洞周围的空气,产生水纹般的涟漪,将整个孔洞勾勒得如同恶魔之瞳。
这并非天裂。
这是一扇**门**。
一扇强行打通现实与深空维度,连接着不可名状之处的**星门**。
就在星门洞开的瞬间,长安大地深处传来沉闷如上古巨兽低吼的震动。轰——!轰——!一连九声!
金吾卫衙署的演武场中心石板寸寸龟裂!
东市百戏楼的朱漆柱子从中折断!
西市最大的波斯胡商酒肆地窖中的千坛美酒齐齐炸裂!
皇城太极宫前由整块白玉雕成的踏陛,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从这九处地点,或者说,从这九处如同伤口般裂开的地表深处,升起了九道凝如实质的、**漆黑如墨的棺椁虚影**!
它们无视物理世界的阻碍,穿透瓦砾废墟,无视尖叫奔逃的人群,如同九根被惊醒的、直刺苍穹的黑色巨钉!九棺的位置并非杂乱,严格对应着九宫飞星的方位,悬浮在巨大星门之下,呈一个玄奥的、蕴藏着毁灭意志的阵列!
每一口棺椁的表面,都覆盖着如同活物般缓慢流转、不断变化的**星轨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流动熔解的金属在棺木表面蚀刻出的星图,既有北斗列宿的轮廓,又混杂着人类星象学中从未记载的诡异轨迹。此刻,随着星门能量的灌注,这九口悬浮的棺椁开始了统一的、缓慢的、却沉重无比的震动!
嗡……嗡……嗡……
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一种超越人耳听阈极限的**低沉次声波**。这声音无法“听见”,只能被“感知”。它像冰冷的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一个长安居民的心脏上;它像无数细密的钢针,在颅腔内反复穿刺搅拌;它更像古老的、锈蚀的链条在地狱深渊里拖行的摩擦,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长安城内,秩序在声波响起的刹那就彻底崩坏。
朱雀大街上,一位正疯狂敲打铜锣、试图驱散恐惧的巡街老吏,动作猛地僵住。他脸上的皱纹瞬间加深如同刀刻,瞳孔放大到极限,里面所有的神采被浑浊的死灰取代,嘴角无法控制地流出粘稠的涎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身躯像上岸的鱼一样剧烈抽搐。
西市锦绣坊的阁楼上,倚窗绣花的富家小姐,手中的银针陡然坠落。她猛地抱住自己剧烈疼痛的头颅,精致的发髻散乱开来,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痉挛,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利哀嚎,最终力气耗尽,瘫软在绣架旁,只剩下空洞的眼珠直勾勾地瞪着窗外那青铜燃烧的星门。
更可怕的是沉默。东市粮仓前挤满了等待开仓的饥民,此刻全都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成片成片地僵立在原地。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却无一例外地凝固在恐惧的极致瞬间,涎水混合着不知从何处溢出的暗红血丝,从他们呆滞的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街道上,汇成细小的、令人作呕的水流。意识如同薄脆的琉璃,被那无处不在的低沉嗡鸣轻而易举地碾成齑粉——他们的灵魂正在被九棺释放的**集体意识共振**强行侵蚀、同化、湮灭!整个长安,正在被缓慢地转化为一座巨大的、意识混沌的活尸地狱!
李玄站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骊山最高峰。初生的、融合了冰魄剑意与星尘能量的右臂,覆盖着蓝白交织流光、如同臂甲的皮层,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微的嗡鸣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