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从手腕上退下一副黄金手镯。
看着那足有八两重的手镯,魏讽的妻子吓的连连后退:“不,不要。”
黄金手镯落在地上翻滚两圈:“乡巴佬儿,不会只认得五铢钱吧?行,过后我送你一千金,随便花,花着玩。”
接着刘琰嘁了声:“懂什么是千金吗?是一万枚五铢钱。”
“不,不要。”
“不要?你是个贪婪的穷鬼,嫌少是不是?你开个价儿,黄金白银,珠宝古玩,田地宅子,穷尽你的想象力,我是认真的。”
刘琰翘着腿,轻轻摆动鞋尖,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归耗尽了耐性:“过来。”
女人有些犹豫,仆妇见状高声呵骂:“狗样的东西!
聋了吗?爬过来!”
这女人看上去很沧桑,眼角深深的皱纹如渔网一般扩散,脸上的脂肪层全部流失,干瘪的面容看不出实际年龄。
刘琰接过一把金瓜子,一枚一枚甩过去砸在女人脸上,委屈的泪水打湿黄金,落在地上立刻沾上一层灰土。
老人和孩子缩在角落,他们不敢出一点声音,满脸惊恐的目睹权贵羞辱亲人,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女人也不敢大声抽泣,只能硬挺挺的感受屈辱,面前这个人是侯爵,是朝臣,还是女官,听过传闻,女官和太监都是乱世恐怖的源头。
“你的孩子长大会当官,我说的,当然你也可以伺候我,在我俩办事的时候。”
刘琰好似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鲜事物,脸色忽然变得很激动:“这倒是新鲜,说定了!”
“住口!”
魏讽大步闯进来,立刻就被侍卫拦住摁倒在地。
“子京,我一直在等卿!”
刘琰肥躯一震立刻起身。
“恃强凌弱!
你就没有良心吗!”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
焉得瑗草,言树之背。
愿言思伯,甘心疾。
愿言思伯,使我心晦。”
刘琰含情脉脉的吟诵,转头捏住鼻子斜视过去,看见魏讽妻子就生气:“知道洗澡吗要用奶吗?这一身老树皮你不恶心吗?”
魏讽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仰起头瞪着妻子大声唱念:“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看着那女人木讷的眼神,刘琰朝侍卫摆摆手,出一阵娇笑:“哎呦,是《留别妻》,我想问问她懂吗?”
魏讽起身,又扑通一声跪下,等了半响慢慢叩了一个头:“宋仲子有言,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汉光武帝的姐姐湖阳公主寡居,光武帝借着和她讨论群臣的机会,试探揣摩姐姐的想法,湖阳公主心里明白,也就说出真实想法:宋弘最好。
后来皇帝单独召见宋弘,让姐姐躲在屏风后面,皇帝就劝宋弘说:俗话说得好,贵易交,富易妻,这是人之常情。
当时宋弘已经官至司空,封旬邑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宋弘回答的直截了当: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光武帝有些不好意思,过后只能无奈的对姐姐说:这事办不成了。
事情不在于故事本身,在于这件事光武帝给出了先例,刘琰身为宗室,正经八百的光武帝子孙,不可能驳祖宗的面子硬来。
光武帝无奈,刘琰更无奈:“你一个男人,家里穷的尿血,咋还这么死心眼儿。”
“不该变卖田土求空名,不该离了鸿都考功业,到处碰壁才知现实残酷。”
魏讽顿了顿,咬着牙继续开口:“不恨其他,只恨这扭曲的世道。”
刘琰缓步走到魏讽身前,冷眼俯视下方:“所谓唯才是举,关键在一个举字,不同于军队,军队确实可以靠本事,但这是官场。”
“写字画画算哪门子本事,你会骑马开弓吗?你拉的下脸面干苦活儿吗?一个穷鬼,酸儒,脾气还不小。”
刘琰气的猛一跺脚:“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连狗都不如。”
“宁可乱世为人死,不愿做狗富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