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战鼓再鸣
维尔顿。
这座屹立在瓦伦西亚南境的城市,曾是王国最繁盛的重镇之一。
往昔的岁月里,无论是络绎不绝的商旅,还是远道而来的使节,都习惯称这里为“王国南境的心臟”。
十几万人在石桥、河港与街市间奔走不息。车轮碾压石板路,沉重而有节奏,驮载著粮食、铁矿、盐与布匹的车队昼夜不绝。
码头帆墙林立,號子声与桅索碰击声交织,货物顺著河道与运河倾泻入城,再由维尔顿辐射至整个王国。
白日,铁匠铺的锤声、商贩的吆喝与教堂的钟声彼此呼应,像一首从未停歇的乐章;
入夜,灯火却从街口一路连绵到河岸,照见无数酒馆与市集的喧囂。
人们说,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入眠。
对瓦伦西亚而言,维尔顿不仅是商贸的枢纽,更是南境繁盛与安定的象徵。
然而,这一切,都在战火中化为灰烬。
如今在城中燃烧的火焰,已不再属於人类。
自兽人入侵的那一刻起,这里爆发过一场足以铭刻史册的血战。
瓦伦西亚的南征军团与兽人三大氏族联军,在这片石桥与街巷间战无数个昼夜。
街道一次次被夺回,又一次次失去。石板路被鲜血浸透,纵使大雨冲刷,依旧散发著刺鼻的腥气。
教堂的钟声早已湮灭,钟楼倾塌之时,轰鸣震碎了整条街区;市政厅的高墙在攻城槌的撞击下龟裂崩塌,碎石至今仍散落在残垣之间。
而那原本象徵繁华的石桥与港口,如今只剩焦黑的断桅与漂浮的尸骸,隨著河水缓缓漂流,昭示著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
这场战役没有胜利者,留下的只有倖存者与死者。
南征军团的士兵在燃烧的街角同兽人拼死斯杀,三大氏族的战士成堆地倒在断墙残垣之间。几乎每一条巷道都被鲜血浸透,每一处广场都埋葬著尸骨。血流曾在石板路上匯成溪渠,雨水冲刷过后,依旧留下一道道暗黑的痕跡。
那是连天空都被硝烟薰黑的几个月,轰鸣与惨叫日夜不绝,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准確描绘的惨烈。
当城中最后的人类旗帜被撕碎,维尔顿便不再是昔日的维尔顿。
如今,石桥坍塌成断垣,焦黑的屋樑横在街巷上空,仿佛要隨时砸落。白骨被悬掛在木桩上,隨风摇晃,如同无声的哭诉。
曾经供奉神抵的教堂,如今被改造成兽人的祭坛。圣坛之上摆放著血淋淋的头颅,祭品的鲜血顺著石阶滴落,壁画被火焰熏得模糊不清,圣像早已化作焦炭。
夜幕降临,篝火与火把点亮了整片废墟,把维尔顿映照得宛如一座燃烧的坟场。火光映在破碎的墙体与尸骸上,摇曳的影子仿佛在隨风舞动,透出说不出的诡与挣狞。
维尔顿依旧存在,但它已经变成另一副模样。
在城市的正中央,曾经的市政厅广场,如今竖立著一顶巨大的兽皮帐。帐篷以烧焦的梁木支撑,外层覆著厚厚的兽皮,远远望去,像是一头静伏不动的巨兽。
帐门前插立著几十根粗大的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钉著人类战俘的头颅。那些头颅早已风乾,皮肤紧绷在骨骼上,却依旧保持著临死前的狞表情与张大的口腔,仿佛在死前还在无声嘶喊。
火把在夜风中摇曳,红光將这一切映得越发阴森恐怖。帐篷內空气沉闷,燃烧著不知名的油脂,呛人的焦香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压抑得仿佛能让人室息。
战主站在火盆旁,他的身影宛如一座铁铸的雕像。
他肩头的伤疤交错,那只粗壮的手臂握著一柄巨大的战斧,斧刃上还沾著洗不净的血痕。
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孔显得愈发阴沉。
他盯著帐篷中央的一面破裂的盾牌,那是从卡斯顿城外带回来的战利品一一准確地说,是耻辱的见证。
卡斯顿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