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地推开那扇锈跡斑斑的窗户,一股带著城市尘埃味道的夜风灌了进来。
他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坚决地翻了出去,双脚落在楼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h市的夏夜闷热粘稠。
霓虹灯在高楼大厦间冷漠地闪烁,五顏六色的光污染切割著黑暗的夜空,却照不亮脚下坑洼的人行道。
路明非背著那个不算重的包,漫无目的地走著,像个被世界遗弃的游魂。
飢饿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著他的胃。
他看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像黑暗里唯一温暖的岛屿。他走进去,冰柜里绿绿的饮料和麵包散发著诱人的光泽。
他踌躇著,在货架前徘徊了很久,最终只拿了一个最便宜、最乾巴的袋装麵包。
收银台前,他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换来麵包和找回的零钱。
刚想靠在角落的窗边稍微喘口气,一个穿著便利店制服的年轻店员就皱著眉头走了过来,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驱赶:“喂,小子!不买东西別在这儿占地方,影响市容!赶紧出去!”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攥紧了手里那个薄薄的麵包袋。
他沉默地走出便利店温暖的灯光,重新没入城市的黑暗和喧囂。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撕开包装,麵包干硬粗糙,噎得他直伸脖子。
公园的长椅成了暂时的避难所。刚躺下没多久,手电筒刺眼的光柱就毫不客气地扫在他脸上。
“起来起来!公园不准过夜!要睡去別处睡!”一个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不耐烦地挥著手。
路明非只能爬起来,背上包,继续在空旷的街头游荡。
天快亮时,他看到一家小餐馆门口贴著“招杂工”的纸。
抱著最后一丝希望,他鼓起勇气走进去询问。油腻腻的柜檯后面,一个胖胖的老板娘上下打量著他洗得发白的衣服和背著的旧包,特別是看到他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指印和额角不知何时蹭到的一道细小血痕时,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未成年不行不行!我们这儿可不收童工,惹麻烦!快走快走!”
看到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乾裂的嘴唇,老板娘似乎动了点惻隱之心,从后厨端出碗面,塞到他手里。
“喏,拿去吃,吃完赶紧走!”
路明非捧著那碗面,手指微微发抖。
他坐在餐馆里狼吞虎咽地吃著面。
刚吃到一半,几个流里流气、叼著菸捲的小混混晃了过来。
而老板娘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路明非,而去得罪什么地痞流氓。
“哟,小叫子吃独食呢”领头的黄毛一脚踢翻了路明非放在地上的水杯。
“哥几个饿了,这面孝敬我们吧”说著就伸手来抢。
路明非下意识护在怀里。
“不…不行!”他声音嘶哑,带著害怕。
“妈的,给脸不要脸!”
另一个混混骂骂咧咧地推了他一把。路明非一个趔趄撞在冰冷的砖墙上,额角传来一阵锐痛。
混混趁机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面碗,里面的残汤剩面泼了一地。
黄毛还不解气,又狠狠推搡了他几下,伸手就去拽他肩上那个旧背包。
“拿来吧你!穷鬼包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路明非死死抓住背包带子,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低头撞向黄毛的胸口。
黄毛猝不及防,“哎哟”一声被撞退两步,背包带子也被扯断了一根。
“操!敢撞老子”
黄毛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要砸过来。
路明非顾不上疼,也顾不上背包,趁著混乱转身就跑。
他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用尽全身力气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狂奔,耳边只剩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