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睡袋外侧胡乱摸索,指尖很快触到军用匕首的防滑柄。
寒风像无数根冰针,裹著雪粒灌进帐篷,瞬间捲走了里面仅存的暖意。
取暖器的橘红色火苗在风里挣扎了两下,“噗”地灭了,只剩一缕青烟贴著地面钻向帐篷外。
昏暗中,王磊看见两道黑影低著身闯进来,手里的短棍带著破空的风声,直挺挺砸向右侧的睡袋——那里还鼓著团,裹著没睡醒的女生。
“住手!”王磊低吼一声,扑过去肩膀狠狠撞向离得最近的黑影后背。
但这一下却撞得他自己肩头髮麻,对方却像块裹著厚衣的岩石,纹丝不动。
还没等王磊收力,一道带著风声的黑影已经扫过来。
是那根短棍!
王磊只觉得胳膊外侧传来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铁棍碾过,“咔嚓”一声闷响钻进耳朵,分不清是骨头裂了还是肌肉撕裂。
“呃……”他疼得闷哼出声,手里的匕首再也握不住,“噹啷”掉在塑料地垫上,贴著地面滑出老远,撞在帐篷杆上才停下。
黑暗里,他看见那黑影转过身,黑布下的眼睛闪著冷光,短棍又扬了起来。
另一顶帐篷里,柴油桶的金属盖刚被杨新拧开,带著淡淡煤油味的液体正顺著漏斗往取暖器里淌。
她指尖捏著漏斗边缘,看著橘红色火苗舔舐著铁皮罩,把周围的寒气逼退了半尺。
“嗤啦”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突然从隔壁帐篷钻进来,像根冰针戳进耳膜。
杨新的手猛地一顿,柴油在漏斗口晃了晃,溅出几滴在防寒服上。
没等她反应,隔壁的惊呼和闷响已经炸成一片。
“温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俯身,掌心按在旁边睡袋上,把温磊往深处按了按。
睡袋里的少年还带著睡意哼唧了一声,她已经摸到了墙角的登山杖。
刚直起身,帐篷外就传来“咚”的巨响,像有巨石砸在帐篷杆上。
支撑帐篷的金属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还没等杨新站稳,第二下踹击已经落下。
“咔嚓……哗啦!”
最粗的那根主杆断了。
整顶帐篷像被抽走了骨头,墨绿色的帆布从头顶塌下来,带著积雪和冰碴,瞬间將她、温磊和周围几个还没睡醒的学员裹成了一团。
黑暗里全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有人撞到了膝盖,有人被摺叠的帐篷杆硌到了腰,惊呼声混在一团。
“抢东西!动作快点!”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帆布外传来,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冷硬得没有一点人气。
杨新在帆布下挣扎,手指抠著布料的纤维想撕开条缝。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清晰:先是“哐当”一声巨响,应该是取暖器被踹翻了,紧接著是柴油泼在雪地上的“滋滋”声,那股刺鼻的煤油味顺著帆布缝隙钻进来,浓得呛人。
然后是铝箔被撕开的脆响——“刺啦”“刺啦”,一下比一下急,显然是有人在粗暴地扯压缩饼乾的包装。
间或夹杂著“噗嗤”声,是帐篷布料被沉重的靴子踩烂的声音,混著金属器械倒地的闷响,在帆布外织成一张狰狞的网。
温磊在旁边挣扎著踹开帆布。
杨新攥紧登山杖,感觉杖尖已经顶到了布料外。
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只知道现在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让剩下的物资被抢光。
温磊的肩膀刚钻出帆布缝隙,带著冰碴的寒风就灌进了衣领。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雪地上那抹红色——是信號弹的保险栓,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他立即飞身扑过去,指尖刚要触到冰冷的金属外壳,后领突然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攥住!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被山涧里的巨石压住。
温磊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身体就被猛地向上拎起,又重重摜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