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则背靠廊柱而立,破邪刀的饕餮纹刀柄在掌心烫得发烫,仿佛要將昨夜的血腥重新煨热。
小玲顺从地跪坐到蒲团上,始终垂眸盯著榻榻米上的暗纹,指节深深抠进草蓆缝隙:“先生……我知道自己是山口组的人,您嫌弃我……”
“我嫌弃的从不是人。”温羽凡打断她,目光扫过她后颈处的新伤,“但你的身份確实有些特殊……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少女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耳后樱刺青在灯笼光里忽明忽暗,那抹緋红像新凝成的血痂。
“我没有退路了……因为是您帮我坐上干部的位置,而因为这个原因组长说我勾结外敌,已经下了必杀令。”她忽然抬头,眼眶通红如染血的樱,“在实验室里,还是您救了我……温先生,我只想跟著您,往后做牛做马都可以!”
廊外的雪粒子突然变大,打在纸窗上沙沙作响。
温羽凡望著小玲后颈那圈未褪的接驳口红痕,心中微微泛起惻隱之心,但想起她在樱国主持“活货”拍卖的场景,又不禁皱眉。
这个女人曾在暗灯下把玩人命,与夜鶯刺玫那些被迫捲入的人不同,她的双手染著洗不净的血色。
“我不能带你走。”他的声音混著炭火爆裂声,“但我可以拜託山嵐流道馆收留你。”
小玲的指尖骤然掐进掌心,月牙状血痕在灯笼光下泛著暗红:“山嵐流他们会收留山口组的人”
“看在我的面上,他们会给你一方容身之地。”温羽凡转身拂去肩头落雪,“若你想远走他乡,他们也绝不阻拦。”
少女的泪水如融雪般决堤,在榻榻米上洇出深色的泪:“温先生……”
“晚些时候我会和馆主说。”墨色风衣扫过廊下积雪,將未尽的话都封进渐密的雪幕,“道馆后山有片梅林,春天会开得很好。”
厢房內的爭吵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霞姐抱著药箱立在门口,翡翠鐲子在廊下灯笼的光晕里泛著寒玉般的冷光。
她看著温羽凡转身归来,指节叩了叩药箱:“就这样安置了”
“嗯。”温羽凡接过药膏,指尖触到瓷瓶的冰凉,“山嵐流会照顾她。”
夜鶯捧著暖手宝跟出来,发间银铃在风雪中轻颤:“先生,你的伤……”
两女再次对视,空间之中似有火迸射。
“不碍事。”温羽凡掀开衣襟,伤处的血痂在炭火映下泛著暗红,“我自行调息就能好,你们今晚也早些休息。”
他望著庭院里被积雪压弯的斑竹,竹枝颤动时抖落的雪粉里,仿佛还蜷著小玲昨夜在廊下瑟缩的身影,忽然觉得这碗透骨膏的药香里,竟混著后山梅林未开的苦意。
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纸窗上的声响中,远处山道传来山嵐流弟子晨练的呼喝,那声浪卷著未散的茶香掠过廊下,將檐角垂落的冰棱震得叮噹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