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孙文远不远处,凡夫看不清这老菩萨的相貌,孙文远是看得清楚。
这积年老鬼皮肤发青,几乎没有肌肉,因此也分不清男女,看起来是一副披着皮的枯骨,只有头发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身上的血腥气很重,若是显出真身,不用任何人去说,看得见的都知道这不是好东西。
孙文远瞧见了,心里也泛起惧意,只是一张老成脸看不出来罢了。
这老鬼法力甚于孙文远许多,也不知吃了多少人,身上的腥气和煞气都要凝结了,不是孙文远这种老实巴交的狐狸可以相比。
没有给孙文远说话的机会,那老鬼就已经扑了过来。
张扬的头发最先涌来,一根根活物一样的发丝争先恐后朝他扑过来,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抱拢成群的铁线虫。
孙文远二话不说向下一踩,就钻进土里,冒起一阵黄烟,借着土遁再次遁走。
老菩萨的头发扑了一空,便又如同幕布一般拉开,露出其中枯瘦的面目,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孙文远遁走的方向,脚下丝毫不停,朝他追了过去。
孙文远在地下,老菩萨在地上,那细长的头发如同利刃一般刺向泥土之中。
孙文远一个不防,就被一根头发刺穿,从土中渗出血来。
刺穿了他胸口的头发立刻弯曲,铁钩一样勾住孙文远,要将他从土里捞出来。
孙文远被拽出地面,老菩萨狰狞的面孔已经贴了过来,朝他张大了黑洞洞的嘴巴,猛地一口气吸了起来。
孙文远只觉得浑身法力连带着他的三魂七魄都要被这一口气吞进去。
但他毕竟是个有修行的狐狸,心神紧守,默念着娘娘保佑,张口吐出青幽幽的狐火,照着老菩萨的面门扑了过去。
狐火照面,以阴气为柴薪,顷刻间便烧得一片碧云。
老菩萨吞了一口狐火,狐火更顺着脸爬上头,让他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将孙文远猛地甩开。
老菩萨双手在头上拍打,头发潮水一样回涌,将他包裹成一个黑色的茧。
孙文远并不恋战,转身就钻进土中,再度遁走。
只不过片刻,黑茧之中冒起蓝烟,一层层的头发散开,露出老菩萨焦黑的面容。
老菩萨长啸一声,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再度循着孙文远的气息追杀过去。
不一会儿,老菩萨就在一户人家前停住了。
这家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灯,老菩萨想要进,却又有些忌惮,不敢贸然闯入。
这房子防不住他,但房子里的人却围拢着白气,如同火烛一般发着光,让他心中生畏。
老菩萨守在门前,直到那三个儿子也来了。
他看向那三个儿子,长长的头发蛇一样游动着,催促着他们。
但这三个儿子也没有办法闯进去,他们已经认出来,这是村里那老学究的家。
这老学究老眼昏花,不值一提,但他一直在村塾里教书,后来年纪大了,教不动了,才在家养老。
现在村塾里的教书先生以前就是这老学究的学生。
他们胆敢闯进去,就是抓住了那妖邪,也是要被乡里问罪的。
这样的犹豫,就一直拖到了老爹爹带着乡民跟了过来,见着地方,老爹爹也迟疑了。
这样闹哄哄的场面,也不需要他开口,就已经把老学究惊动了。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这老人家举着灯,慢慢摸索着卸了门栓,慢慢走到篱笆前,才看到这样大的阵仗。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却落在了老爹爹的身上。
“你们在我门前干什么?”
老爹爹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乡人全招了。
“狗子又中邪了,老菩萨捉邪祟,带着我们来了。”
“捉邪祟捉到我这里来了?”老学究语气平静,却让人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他眼睛看过去,没有人敢同他对视。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回到了老爹爹身上,问道:“你昏了头罢?在我这里捉邪祟?我看你就是邪祟!”
老爹爹脸胀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