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一种让人心头发慌的死寂,就吞噬了整个燕塞堡。
没有叫骂,也没有号角。
只有远处地平线上,钢铁摩擦的沉闷声响,和那片正不断蔓延、扩张的黑色阴影。
帖木儿汗国的大军,再一次压了上来。
中军阵前,帖木儿身披暗金色雄鹰图腾铠甲,跨坐在一匹白色战马之上。他那条微跛的腿被马腹遮挡,整个人静得像一尊古老的石像,身上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铁锈和血腥味。
他什么都没,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
“呜——呜——呜——”
数百支长号同时吹响,那声音不再是昨日的苍凉,而是化作了撕裂天地的咆哮。
帖木儿的军队,动了。
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分兵。
整支大军从四面八方,朝着燕塞堡这座孤城,发动了决堤洪水般的总攻!
军阵后方,数百架闻所未闻的巨型投石机,在数千名赤裸上身的奴隶推动下,缓缓调整好了角度。
“攻城!”
帖木儿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像是死神的判决。
“轰!轰!轰!轰!”
大地开始剧烈地抖动。
磨盘大的巨石,拖着尖啸,瞬间遮蔽了刚刚泛白的天空,狠狠砸向燕塞堡的城墙。
城垛被砸得粉碎,碎石混着守军的血肉残肢,向四周爆开。
紧接着,天黑了。
数万弓箭手同时开弓,密集的箭矢升空,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绝望的黑色,随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咻咻”声,倾泻而下。
“火箭准备!”
范统站在城头,脸上的肥肉因过度紧张而不住地颤抖,再没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死死抓着墙垛,脚下的城墙在巨石的撞击下发出阵阵哀鸣。
这就是帖木儿的打法,用绝对的力量,碾碎一切。
“放!”
朱高炽嘶哑的吼声,在箭雨的呼啸中异常清晰。
城墙上的投石机再次怒吼,可它们的吼声在对方那毁天灭地的轰鸣中,显得微不足道。炸药包和石弹飞出,在空中与帖木儿的巨石相撞,爆开一团团致命的火光。
一桶桶火油倾泻而下,一支支火箭紧随其后。
城墙之下,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可这一次,帖木儿的士兵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身上燃着大火,却依旧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踏着同伴烧焦的尸体,将一架架更加坚固的云梯,死死地搭在残破的城墙上。
“盾牌手!顶住!给老子顶住!”
“弓箭手!自由射击!别他娘的给老子省箭了!”
“金汁!给老子往下倒!把锅都给老子扔下去!”
范统的命令变得急促而疯狂。
城墙上的守军,在他的嘶吼和宝年丰的带领下,彻底杀红了眼。
血肉磨坊,再次开启,而且比昨天残酷十倍!
宝年丰扔了巨斧,他那尊铁塔般的身躯,死死地钉在城墙最宽的一处缺口。他身上的铠甲早已被砸得稀烂,鲜血顺着缝隙不断渗出,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每一次挥动缴获的战锤,都将数名刚刚爬上来的帖木儿士兵,连人带甲,砸成一滩模糊的肉泥。
朱高炽则彻底疯了。
他丢掉了世子的身份,双眼赤红,亲自抬着滚木礌石,嘶吼着砸向下方攀爬的蚁群。
一名帖木儿的百夫长,踩着同伴的尸体,终于翻上墙垛,狞笑着向他扑来。
朱高炽没有后退。
他扔掉手里的石头,一把抄起身边的战斧,用尽全身的力气,迎着对方的弯刀,狠狠劈了下去!
“杀!”
“噗嗤!”
战斧劈开了对方的头盔,深深地嵌了进去。温热的血和脑浆,溅了他满脸。
他呆了一瞬,随即一把推开尸体,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是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野兽般的凶狠与兴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中午。
太阳升到头顶,毒辣的阳光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