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若听见这话,指尖顿了顿,纸页险些被她攥出一道褶子。
她知道艳红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艳红总嫉妒她如今见她落难,自然要来踩上几脚。
杜尚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把曲谱叠得整整齐齐,没去理会外面的挑衅。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韩卢还要靠她的曲谱去换钱,她若是乱了阵脚,两人就真的没指望了。
艳红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见房内始终没动静,知道杜尚若不愿搭理她,心里虽有些不满,却也没再纠缠,悻悻地端着铜盆离去,铜盆碰撞的声音渐渐远去。
到了中午,太阳升到半空,韩卢攥着挣来的五十文铜钱回了红袖楼,指缝都被铜钱硌得发疼。
他今天比往常更卖力,码头上的粮袋每袋都有几十斤重,别人搬三袋就坐在旁边歇气,他却咬着牙搬了五袋,肩膀被粮袋磨得发红,甚至渗出细细的血珠。他也只以为是汗,用布巾随便擦了擦,又接着干活。
可就算这样,挣来的钱对五十两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一想到离目标还差得远,他心里又沉了下去,连饭都没心思吃,径直去了杜尚若的房间。
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又擦了擦脸上的灰,才轻轻敲了两下门。
杜尚若早已把曲谱分好,最上层的是蔺穆安送来的乐谱,纸张泛着黄,上面还有他用朱笔做的标注。
那是去年冬天,他怕她在楼里无聊,特意派人替她从边塞收集曲子,说是让她弹着解闷。
「这些是我写的十首曲谱,还有将军??留下的五首边塞曲。」杜尚若把曲谱递给韩卢时,指尖微微发抖:「西市的韵乐斋收曲谱,你明天去那里问问,若是能卖个好价钱,也算能凑上一笔。」
她没说一句「舍不得」,可韩卢看着她红润的眼眶,看着她指尖在边塞曲上迟疑的模样,就知道这些曲谱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尤其是那几首边塞曲,她等蔺穆安回来时,总在夜里拿出来翻看,看一遍就红一次眼。
「放心,我一定好好谈,不会让这些曲谱亏了价。」韩卢小心翼翼地把曲谱裹进布巾里,贴在怀里,像揣着什麽珍宝。
第二天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京城到处是热闹的人群,笑闹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韩卢赶在红袖楼开业前,就揣着曲谱去了西市。
韵乐斋的掌柜是个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戴着老花镜,先翻了翻杜尚若写的十首曲谱,点头赞道:「这曲子写得雅致,有江南水乡的柔韵,十首曲子,我出十两银子。」
接着拿起蔺穆安的边塞曲,看了没几页,眼睛就亮了:「这边塞曲出处??我给二十两,如何?」
韩卢心头一喜,看掌柜对那曲谱爱不释手,便讨价还价起来:「掌柜,这五份曲谱都是我家小姐派人从边塞收集回来的,得来不易。你看,这曲子可是失传的《广陵散》,您再添些,不然我们真不舍得卖。」
他其实也不懂什麽《广陵散》,只是听杜尚若提过几句,知道是名贵的古曲,便拿出来撑撑底气。
掌柜愣了愣,重新拿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