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岸位于陈塘关辖下一处极其偏僻的角。
陡峭的崖如同天然的屏障,将这片的金色沙滩与外界隔绝开来,
仅有的几条路也早已被疯长的荆棘和滑的碎石堵塞,寻常人迹罕至。
然而,对于某个“不寻常”的孩子来,
这里却是他唯一的、可以暂时逃离外界那些厌恶、恐惧目光的秘密基地。
正午过后阳光有些毒辣,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沙滩后的棕榈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矮的身影,正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步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柔软的沙地上。
他看起来约莫六七岁年纪,身高却比同龄孩子还要矮上些许,但这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顽劣与……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齐耳短发,额前几缕不羁的发丝倔强地翘着,配上那双标志性的、带着浓厚黑眼圈的乌溜溜大眼睛,
本该是灵动可爱的模样,此刻却写满了愤懑与委屈。
他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红色短褂和同色的束脚裤,布料寻常,样式简单,但那抹红色,在这空旷的沙滩上,依旧显得格外刺眼和孤单。
此人正是哪吒。
“哼!都不跟爷玩!爷是妖怪!是不祥之物!”
哪吒低声嘟囔着,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踢在沙滩上,扬起一片金黄的沙雨。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躲着我?爷我又没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愤怒的吼声在海浪声中显得微弱而无力。
他想起了刚才在街市上,那群原本玩得好好的孩子,
一见到他就像见了鬼一样,尖叫着四散奔逃,连他们养的狗都对着他龇牙低吠。
大人们则躲在门窗后面,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忌讳和恐惧。
“生来便是异类……带来灾祸……”
这些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从他记事起便如影随形。
即便总兵李靖是他爹,殷夫人是他娘,也改变不了陈塘关百姓根深蒂固的看法。
他似乎注定就是孤独的。
强烈的委屈和孤独感,像冰冷的海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需要一个地方发泄,一个没有人能看到他脆弱的地方。
于是,他来到了这片只有他知道的隐秘沙滩。
凭借他与生俱来的、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气力,
那些对于普通孩童乃至成人来难以逾越的陡峭崖,
对他而言不过是几个轻松的腾跃。
“啊——!”
哪吒仰天大吼,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
他抡起拳头,体内那股灼热而庞大的力量开始不由自主地涌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扭曲起来。
他准备对着这片柔软的沙滩,狠狠砸上几拳,哪怕砸出几个深坑,也好过让这股憋闷之气在胸口炸开。
然而,就在他蓄力待发,拳头即将下之际,
他那双锐利的大眼睛,猛地捕捉到了沙滩上与往常不同的异样。
在那片金色沙滩与棕榈树阴影交界的地方,
靠近一段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浮木旁,竟然躺着一个人!
哪吒的动作瞬间僵住,满心的怒火和委屈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冲散了大半。
他警惕地眯起眼睛,心翼翼地靠近。
那是一个穿着极其古怪的年轻男子。他身上的衣服(在哪吒的认知中如果那能称之为衣服的话)
面料奇特,非丝非麻,是一种哪吒从未见过的质地,颜色是深沉的暗色,剪裁贴身而利,
与陈塘关百姓宽袍大袖的服饰风格截然不同。
他的发型更是奇怪,短发,却梳理得颇有型状,昏迷中略显凌乱,绝非他们这里人的束发戴冠模样。
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死人?”
哪吒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否定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