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晚膳的菜式。
刺客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仍强自镇定。
慕容嫣却没有立刻用刑。
她拿着那根针,缓步走到刺客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的身高不及刺客,但那份居高临下的气势,却让被锁在墙上的刺客感觉自己如同匍匐在地的尘埃。
“你的主子是高句丽的朴永忠,还是太原的王七爷?”她轻声问,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刺客充满血丝的眼睛。
刺客瞳孔猛缩,但依旧紧闭双唇。
“不说?”慕容嫣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没关系,朕有的是时间。”
她忽然,毫无征兆地,猛地抬手!
动作快如闪电!
那根冰冷的钢针,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刺客被铁链锁住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缝中!
深及指骨!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刺客喉咙里迸发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痉挛,铁链哗啦作响!
慕容嫣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缓缓抽出钢针,针尖带出一缕血珠。她看着那血珠,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现在想说了吗?”她问,声音依旧清冷。
刺客痛得满头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依旧顽固地摇头。
慕容嫣似乎叹了口气,很轻,仿佛有些遗憾。
她转身,走向另一排更大型、更狰狞的刑具。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那迤逦在地、沾染了刑室污秽的五丈墨金色拖尾,因这迅猛的转身被猛地带起!
如同暗夜中绽放的死亡之花,巨幅裙摆轰然展开,唰啦一声扫过冰冷的地面!
随着裙摆的骤然飘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线密织、在幽暗刑室中如同地狱业火般骤然迸发的“满地织金”内衬!
百凤朝阳的纹路在火光下璀璨夺目,金光流淌,尊贵、辉煌,却与这行刑之地、与方才那残酷的一幕形成了无比诡异、无比震撼的对比!
这金光,仿佛不是救赎,而是更深的诅咒与审判!
裙摆落下,华光被墨色与血腥吞噬。
但那一瞬间的金芒,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刺客的心上!
他之前所有的顽固、所有的死志,在这极致华美与极致残酷的并置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这个女人…她不是人!
她是披着华美外衣的…妖魔!
慕容嫣停在了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前。
炭火盆里的火焰,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和那身墨金色的神凤降世裙,构成一幅令人永生难忘的恐怖画面。
她没有去拿那烙铁,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她再次回头,看向那个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的刺客。
“朕最后问一次。”她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谁派你来的?”
刺客看着她,看着那身在地狱火焰映照下妖异无比的睡裙,看着裙摆上那只仿佛随时会扑下来将他撕碎的巨凤,最后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嘶声喊道:“是…是王七爷!是太原王氏!朴永忠也知道!他们…他们想让京城乱起来…让您…让您……”
他语无伦次地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慕容嫣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轻轻“哦”了一声。
她走回到刺客面前,用那根沾血的钢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早这么乖,不就不用受苦了。”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温柔。
说完,她不再看瘫软如泥的刺客一眼,随手将钢针丢在地上,发出“铛啷”一声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