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无疑印证了陈砚秋的猜测。林振元,甚至整个林家,都深陷其中!
陈砚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窈娘,你告诉我,林家的仓库里,是不是存放着一批特殊的物资?用的是一种特制的油布包裹,上面有……特殊的标记?”
林窈娘浑身剧震,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砚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我猜对了。”陈砚秋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悲凉,“那批物资,叫做‘鸮羽’,是要运往辽国的,对吗?你们可知,这是在资敌?是在将刀柄递到敌人手中,屠戮我大宋的将士和百姓?!”
“不……不是的……”林窈娘踉跄后退一步,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父亲他……他只是想保住林家,想在这朝堂纷争中立足……他最初或许并不知道会到这一步……那些事情,背后另有其人操控……是……是‘清河’……我们林家,或许也只是一枚棋子……”
她的话语破碎,充满了痛苦和矛盾,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林家并非最终的掌控者,背后还有“清河”的更高层在操控!而林振元,可能最初也是被拉下水,如今已无法自拔!
“棋子?”陈砚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牢狱中污浊的空气,“到了如今这一步,棋子与棋手,又有何区别?手上沾染的血污,能洗得清吗?”
林窈娘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上。
陈砚秋看着她,心中并无多少恨意,反而有一丝怜悯。她也不过是这巨大漩涡中的一个可怜人。
“窈娘,”他放缓了语气,“你若还念及一丝夫妻情分,若还对这天下苍生有一分愧疚,告诉我,那批物资,具体在哪个仓库?何时启运?”
林窈娘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恐惧。她知道,说出这个秘密,可能意味着林家的万劫不复。但若不说……眼前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这个她心中或许存有一丝复杂情愫的男人,可能真的会死在这牢狱之中,而更大的灾难,或许也将无法避免。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林窈娘低低的啜泣声。
终于,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了几个字:
“城西……木樨巷……丙字三号库……原定……河开冰融之时……”
说完,她如同虚脱一般,伏在地上,肩头剧烈地耸动着。
城西木樨巷,丙字三号库!河开冰融之时启运!
陈砚秋牢牢记住这两个关键信息。河开冰融,那就是凌汛过后,黄河解冻之时!时间已经非常紧迫!
他看着伏地痛哭的林窈娘,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谢谢你,窈娘。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林窈娘挣扎着站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悔,有痛,或许还有一丝解脱。她拉起兜帽,遮住满是泪痕的脸,踉跄着离开了牢房。
铁门再次关上,牢房内恢复了死寂。
陈砚秋独自站在黑暗中,脑海中回响着薛冰蟾的密信和林窈娘透露的信息。
军器监证据被毁,但“鸮羽”物资的线索已然清晰。
然而,他身陷囹圄,如何能将这消息传递出去?如何能阻止这一切?
他将目光投向那扇小小的铁窗,窗外,是汴京被高墙分割的天空。
囚室暗语,虽带来了关键情报,却也凸显了他此刻的无能为力。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