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滋养潜在的敌人!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做,动机可能极为复杂。或许是为了换取辽国对其在宋境内活动的默许甚至支持;或许是妄图在宋辽之间维持一种危险的平衡,以便他们左右逢源,长久地掌控权力和财富;又或者……他们有着更加疯狂、更加骇人听闻的终极目标——例如,在适当的时机,引狼入室,借助外部的压力来清洗内部,甚至……颠覆这个他们无法完全掌控的赵宋王朝!
这个推断让陈砚秋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所面对的,就不是一般的贪腐集团,而是一群毫无家国底线、意图操控国运、甚至不惜以山河破碎为代价来满足私欲的巨蠹国贼!
难怪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如此丧心病狂!科举舞弊、贪墨国帑、倒卖军械……在这些足以诛九族的大罪背后,隐藏着的,竟然是如此滔天的阴谋!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翻江倒海的思绪。
“姑爷。”是林窈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陈砚秋迅速将桌上的纸张收起,调整了一下呼吸,起身开门。
林窈娘站在门外,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手中捏着一张小纸条。她不等陈砚秋开口,便迅速将纸条塞进他手里,同时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刚收到的消息,赵明尘……通过特殊渠道递来的。”
陈砚秋心中一震,立刻将纸条攥紧。
林窈娘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深深的忧虑,补充了最后一句:“边关密报,辽国近期在边境频繁调动,其军中……出现了制式宋弩。”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的阴影中。
陈砚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展开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成:
“弩机事泄,冰蟾被困军器监,暂无性命之忧,然难以接触。密码本未能获取。河北转运使之争,彼等已占上风,恐数日内即有结果。另,据可靠线报,辽主近年身体欠安,内部权力交接暗流汹涌,似有势力急于立威或巩固地位……‘鸮羽’恐与此相关。时近立秋,黄河即将进入凌汛期,望兄台万分珍重,伺机而动。”
纸条末尾,没有署名。
陈砚秋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看着它迅速蜷缩、焦黑、化为灰烬。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侧面的印证!
薛冰蟾果然出事了!她被变相软禁在军器监,密码本无法获取。这意味着他暂时无法破译那块墨锭中关于“鸮羽”的具体信息。
河北转运使之争,对方即将得手!一旦这个关键职位落入其手,“货通辽塞”的计划将再无阻碍!
而最致命的是,辽国边境的异动和军中出现的宋弩,直接证实了军械流失的严重后果!辽国内部权力斗争激烈,有势力急于立威……这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清河”组织要在这个时间点,急于将代号“鸮羽”的巨额财物运往辽国——这很可能是一笔针对辽国某方势力的政治献金,旨在影响其内部决策,甚至可能是在资助一场针对大宋的边境冲突!
用大宋的财富和军械,去资助辽国的鹰派势力,挑起边衅……如此一来,他们既能向辽国示好,又能利用外部压力来迫使大宋朝廷更加依赖他们这些“能臣”,进一步巩固其权位!甚至可能借战乱之机,清洗异己,攫取更大的权力!
其心可诛!其罪当剐!
陈砚秋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书案,才勉强站稳。
惊蛰未至,但惊雷已在他心中炸响。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北方边境传来的战鼓声,看到了黄河冰面上悄然北去的车队,感受到了那即将席卷而来的、血雨腥风的寒意。
时间,已经不再是紧迫,而是到了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
他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不能再等待任何外援。密码本缺失,墨锭无法完全破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