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银子!
你以为她真瞧得上你这布商之子
若你没这严家嫡子的身份,没这源源不断的银钱,她会正眼瞧你吗”
他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三十年,见多了这种风月场的虚情假意。
那些妓子的“才情风骨”,不过是用来钓权贵公子的幌子,一旦没了银子,再好的“真心”也会变成露水。
更何况,严家虽是商贾,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松江的布商、苏州的绸缎商,哪个不是联姻的都是官宦或世家
若是真让一个妓子进了严家的门,别说其他布商会笑话,就连京里那些官员,也会觉得严家“上不了台面”,到时候生意受阻、关系断裂,他几十年的心血,岂不是要毁在儿子手里
“不是的!”
严峻斌急得涨红了脸,想要起身争辩,却被严宽狠狠瞪了回去,只能又跪坐回蒲垫上,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父亲,您没见过妙彤,您不知道她有多好。
我不要什么张家的姑娘,也不要什么家业,我只要她!”
“你混账!”
严宽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抓起案上的茶碗,就要朝严峻斌砸过去,可目光扫过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又硬生生忍住了,只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哐当”一声,瓷碗碎成几片,茶水溅到严峻斌的长衫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家业你以为这家业是那么好继承的”
严宽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又带着几分狠厉。
“我告诉你,严家的家业,要么你乖乖听话,断了和那妓子的念想,好好学做生意、打理关系。
要么,你就永远别认我这个父亲,也别想踏进严家大门一步!”
祠堂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线香燃烧的“滋滋”声,还有严峻斌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手指紧紧攥着长衫的下摆。
一边是他真心爱慕的女子,一边是养育他二十年的父亲和世代相传的家业,他该怎么选
严宽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知道,这事绝不能松口。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要么我看到你写的断绝信,要么,你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松江。你自己选。”
说完这些,严宽就不想再见这个逆子了。
他径直出了祠堂。
然胸腔里仍憋着股闷气。
严峻斌若是真拎不清,这严家的家业,断不能交到一个被风月迷了心窍的人手里。
他踩着落叶往书房走。
此刻。
书房里,绿衣侍女早候在门边,见他进来,连忙上前接过他搭在臂弯的披风,又递上一盏刚沏好的龙井茶。
茶盏是宜兴紫砂的,杯沿泛着温润的光泽,茶汤翠绿清亮,凑近便闻得到一股清甜的豆香。
这是今年新采的狮峰龙井,寻常人家难得一见,是他托人从杭州府衙的朋友那里换来的。
往日里,他总爱对着窗棂慢慢品,看窗外织户人家的屋顶飘起炊烟,可今日指尖刚碰到茶盏,还没来得及抿一口,院外就传来管事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南京来口信了!”
管事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人还在院门外。
严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方才那点品茶的闲心荡然无存。
他放下茶盏,朝管事抬了抬下巴:“口信是什么”
管事看了看周遭,缓缓将南京方面的口信说了出来。
“这些大人物……居然要挑唆织户、流民暴动,还想捣毁救灾司”
严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南京的官员们要借着宣喻大会的由头,趁各州府官员赴会时,在松江、苏州、湖州等地煽动受水患影响的织户和流民闹事,把水搅浑,让袁可立顾此失彼,没法再追查布商拖延生丝的事。
管事站在一旁,见严宽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劝道:
“老爷,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