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而且路太难走,披荆斩棘,一日最多能走十里地,按这速度,二十五日才能到赫图阿拉。”
大堂里静了片刻,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停了。
黄德功咂舌:“二十五日等咱们到了,建奴怕是早有防备了。”
毛文龙没接话,手指转而指向第三条路线,那是一条沿着鸭绿江水系勾勒的虚线,尽头同样连着赫图阿拉:“第三条,走鸭绿江峡谷水路。”
“水路”
赵率教有些意外、
“这季节江水正涨,能行船”
“不是大船,是桦皮舟。”
毛文龙解释道:“从皮岛到朝鲜朔州,然后换乘桦皮舟,夜里顺着鸭绿江上游走,穿过集安的高句丽墓群,再转富尔江支流,一路往北就能摸到赫图阿拉。”
“这条路最快,沿河而上,加上夜里行船,十五日之内,应能抵达。”
“十五日!”
祖大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可鸭绿江上游水流太急了,尤其是这段峡谷,礁石林立,夜里行船,怕是十艘船得翻五艘。”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毛文龙的语气带着无奈。
“桦皮舟是朝鲜边民打渔用的,小得很,一艘最多坐五个人,还得轻装,连火铳都得拆开了放。咱们搜遍各地,短时间最多能凑一百艘,满打满算,也就能走五百人。”
他望着那条水路,眉头紧锁:“而且最要命的是,沿江有建奴的瞭望台,夜里行船虽能藏形迹,可船桨划水的声音、偶尔的呼救声,都可能被听见。一旦暴露,两岸都是悬崖,想退都退不了。”
黄德功忽然道:“五百人……若是都是精锐,倒能打个措手不及。”
“可风险太大。”
赵率教摇头。
“五百人太少,真要遇上建奴,就是肉包子打狗。毛游击,还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还有一条路,也是最后一条路……”
毛文龙顿了顿,像是在掂量措辞。
“这是条险路,咱们叫它‘宽甸北路鬼涧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了过去。
只见那条路线从皮岛出发,先到朝鲜的身弥岛,再秘密登陆盐场,接着穿越虎山长城的缺口,经灌水屯、八河川峡谷,最终直抵赫图阿拉。
“这条路,是陆路最短的,全程约二百八十里。若是精锐轻装,十日之内就能摸到赫图阿拉城下。”
“十日”
黄德功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
“既是近路,为何叫‘鬼涧’”
“因为险。”
“身弥岛的暗礁能把船底戳穿,盐场的烂泥能陷没人马,虎山长城的缺口藏着毒蛇,最要命的是八河川峡谷,两侧是刀削似的悬崖,底下是没腰深的冰水,稍有不慎就会坠崖,当地人说那是‘阎王的嗓子眼’。”
他抬眼看向众人:“更要紧的是,这一路全是敌占区。灌水屯、八河川有他们的猎户哨探,每一步都踩在建奴的眼皮子底下。一旦被发现,前后都是悬崖,想退都退不了。”
祖大寿倒吸一口冷气:“那这条路能走多少人”
“最多两千。”
毛文龙沉声道:“人多了容易暴露,也走不快。”
大堂里的空气像凝固了,烛火在舆图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见众人沉默,毛文龙再次开口。
“道路有这么多条。”
毛文龙收回手,目光扫过众人。
“选哪条,怎么走,干系着六千弟兄的性命,更干系着奇袭的成败。诸位不妨说说看法。”
赵率教沉思片刻,率先开口:“我以为,两条路足够了。第一条路借道朝鲜,能藏住大股人马;第四条路虽险,却快,正好能打个时间差。两条路合计六千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