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捆得结实的酒坛。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帝派人来犒军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瞬间传遍了整个沈阳城。
军卒们扔下手里的活计,互相拍着肩膀道贺,有的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家乡的小调。
“听说这次赏的银子能堆成山!”
“不光有银子,还有绸缎和酒肉呢,这下能好好解解馋了!”
奔走相告的声音此起彼伏,连带着空气中都飘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辽东经略府外,更是肃穆中透着几分急切。
熊廷弼身着绯红官袍,腰束玉带,带着一众辽东属官和军将,早已在府门前的石阶下等候。
他们身后,亲兵们手持戈矛,列队整齐,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城南方向。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銮铃响。
熊廷弼精神一振,往前迈了半步。
来了。
只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顶蓝呢轿子,正沿着大街缓缓而来。
轿子前后的校尉皆是一身鲜衣,腰间佩着绣春刀,步伐稳健。
待到近前,轿子落下,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蟒纹袍的太监,面容白净,眼神却很是精明。
“是王公公!”有军将低低说了一声。
来者正是王承恩,上次辽东犒军,也是他来的。
他看到等候在府外的众人,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扬声道:“咱家奉旨前来,犒劳辽东将士,熊经略,别来无恙啊”
熊廷弼拱手行礼,声音洪亮:“有劳王公公远道而来,辽东上下,感激陛下隆恩!”
“天使,请!”
熊廷弼直起身,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
王承恩笑眯眯地颔首,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经略府正堂。
这宣旨之地早已布置妥当,案上摆着明黄的圣旨,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袅袅升腾。
他走到案前站定,转过身看向众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辽东将士们能打胜仗,陛下龙颜大悦,这次的赏赐,咱家在路上清点时,都忍不住眼热呢!”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人群,顿时激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沈阳总兵贺世贤粗眉一扬,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
他就知道陛下不会亏待浴血奋战的将士。
人群中的刘兴祚却心头一紧,手心微微出汗。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虽是临阵反正,手刃了建奴的牛录额真,可终究是降过建奴的人,陛下真能像对待其他将领一样,认可他的功劳吗
他偷眼看向王承恩,见对方正准备展开圣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王承恩清了清嗓子,拿起案上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东之战,将士用命,大败逆奴,朕心甚慰。兹论功行赏,布告天下:
一、督师经略熊廷弼!
运筹帷幄,调度有方。当赐:加太子少保衔,荫一子入国子监读书,赏银五百两、纻丝十表里!
二、总兵官贺世贤、尤世功!
躬冒矢石,摧锋陷阵。当赐:贺世贤加授都督同知,尤世功加授右都督,各荫一子锦衣卫百户,各赏银三百两、蟒衣一袭!
三、反正副将刘兴祚!
临阵反正,手刃渠魁。当赐:封威虏伯,岁禄八百石;升授辽东副总兵,所部别立为忠义营;赏银一千两,庄田二百顷!
周敦吉从游击升授参将,秦邦屏从都司佥书升授游击将军,特加‘忠勇将军’号……”
连那些冲锋陷阵的千总、把总,也一一念到姓名,或晋阶,或赏银,条理分明,无一遗漏。
最后,他提高了声调:“所部伤亡军士,每名给银五十两,其家免赋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