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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莫不是想学东汉那些外戚干政的把戏洪武之时,便已有祖制,言之后宫不得干政!”
孙如游话里带刺。
刘一燝脸上的表情一顿,撇过脸去和朱国祚耳语。
茶汤渐凉,值房内的私语却愈发稠密。
这些读书人精得很,明面上不敢违逆圣意,却都打着‘曲线救国’的主意。
既然皇帝独宠中宫,何不借皇后之手,徐徐图之
方从哲冷眼旁观这场暗流涌动,忽然重重放下茶盏:“诸公还是先议完封赏章程要紧。”
他环视众人,意味深长道:“另外,有件事老朽要提醒诸位:陛下最恨的,就是有人把手伸进他的家事。”
一句话,让值房内的温度骤降。
是啊!
如今皇帝将内廷的所有眼线都清理了。
皇帝在内廷干了什么,他们这些外朝之臣一无所知。
可见陛下对外臣插手内廷的痛恨。
若是有人敢撺掇皇后.
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顿时,无人敢提此事了。
而辽东打胜仗的影响,还在持续蔓延。
朝阳初升,午门前的御道上,新科状元倪元璐正低头疾行。
忽然一阵清风掠过,他下意识抬头,一面残破的靛蓝色大旗赫然闯入眼帘。
那旗帜被高高悬在午门正中,旗面上狰狞的蟒纹在晨光中张牙舞爪。
“这是.”
倪元璐的翰林冠差点歪斜,他急忙扶正头冠,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何物竟敢悬于天子门阙”
身旁的卢象升早已驻足凝视,这位新科榜眼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对建奴早有研究,对他们的旗帜,自然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的。
“建奴正蓝旗龙纛。”
他指着旗角残缺的烧灼痕迹,说道:“看这旗杆断口,必是阵前夺旗所致。”
倪元璐手中的奏匣啪地落地。
作为新选任的起居注官,他这几日正埋首整理《光宗实录》,竟不知外间风云变幻。
卢象升弯腰替他拾起奏匣,低声道:“倪兄当真不知”
“陛下曾言: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倪兄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怕是不妥。”
卢象升轻抚腰间玉带,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他早就摸清了当今陛下的心思。
要实干之臣,而非皓首穷经的酸腐儒。
见倪元璐仍是一脸茫然,他终于不再卖关子,决定拉倪元潞一把。
“此事已经在北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不久前辽东大捷!熊经略帐下刘兴祚阵斩建奴第十子德格类,这面正蓝旗龙纛,便是此战的战利品!”
“原来如此!”
倪元璐恍然大悟,随即面露喜色。
“陛下登基未久,便得此大胜,实乃天佑大明,陛下有强运啊!”
“强运”
卢象升突然驻足,脸上却不认同倪元潞此语。
“若无陛下力排众议启用熊廷弼,若无陛下顶着朝堂压力调拨军饷,何来今日之胜辽东将士此刻正在浴血厮杀,我等翰林清贵,岂能将这一切简单归为天意”
此话一出,倪元潞只得是说道:“当然和陛下用人得当有关。”
“不过.”
倪元璐的儒家修养让他本能地皱眉。
“《周礼》有云:衅鼓不衅旗,战胜之旗悬于国门,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我倒是觉得,此举正好!”
卢象升眼神闪烁,里面似有神光闪烁。
“对蛮夷,就当用蛮夷听得懂的手段!你难道要和那些建奴辩经不成”
倪元潞被卢象升怼的说不出来话。
他这个状元郎,论起风采来,竟不如这位榜眼的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