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赵阔,胸膛被洞穿,双目圆睁望着血色苍穹,手中还死死攥着半截断刀!
痛!
撕心裂肺的痛!
不仅是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带来的灼烧感,更是看着袍泽如同麦茬般倒下、帝国最后防线摇摇欲坠带来的绝望!
每一次挥戟,都榨干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崩裂,脏腑翻腾;每一次怒吼,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百年!
在这片名为“葬魔原”
的最终战场上,萧雪衣(太祖)的意识在无尽的轮回与厮杀中沉浮。
她(他)经历了无数次死亡:被魔将的巨斧拦腰斩断;被骨翼夜叉撕碎咽喉;被酸液腐蚀成一具枯骨;被无尽的妖魔洪流彻底淹没……每一次死亡,那真实的痛楚、冰冷的绝望、对消亡的恐惧,都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魂!
放弃吧!
臣服吧!
毁灭是唯一的归宿!
这样的念头在每一次濒死时疯狂滋生。
但每一次,支撑着这具残躯重新站起、再次挥戟的,是脚下袍泽未寒的尸骨,是身后烽火台上那摇曳却不肯熄灭的微弱火光,是深植于太祖血脉中、对“守护”
二字近乎偏执的执着!
百年血火,磨掉的是帝王的软弱、侥幸与恐惧。
刻入骨髓的,是开国帝王的铁血、担当与永不言败的脊梁!
……
当葬魔原的硝烟与血腥味尚未在意识中散去,时空骤然扭曲、变幻。
刺耳的厮杀声被悠扬却冰冷的宫廷丝竹取代,浓重的血腥被馥郁的龙涎香覆盖。
萧雪衣现自己端坐在一张冰冷、宽大、雕刻着九条金龙的宝座之上——紫宸殿龙椅!
身上是繁复华丽、缀满明珠的玄色帝袍,沉重得如同枷锁。
眼前,是无比熟悉的场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殿下,文武百官依品阶肃立,或垂恭谨,或眼神闪烁,或面带谄媚。
他是景明大帝,萧玉景。
一股截然不同的沉重感瞬间攫住了萧雪衣(景明)。
这沉重并非来自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而是来自这九重宫阙深处无处不在的暗流与枷锁!
每一道奏章上的字迹,都可能暗藏机锋;每一句朝臣的颂扬,都可能包裹着试探与杀机;每一个后宫妃嫔温婉的笑容,背后都可能酝酿着致命的毒计。
“陛下,北境军饷一事,镇国公所奏……”
户部尚书出列,言辞恭敬,眼角余光却瞥向一旁垂眸不语的镇国公。
“萧雪衣”
(景明)端坐不动,脸上带着皇帝的淡然。
但他的“心”
却在飞运转。
户部尚书是右相的人,镇国公是军方的砥柱,亦是他的心腹。
北境军饷……右相一派想借此削弱镇国公在军中的威望?还是想试探他对军方勋贵的态度?
“此事,着户部会同兵部详议,三日内拿出章程。”
他的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句看似中立的指令,将皮球踢回,让两派在规则内博弈,同时为自己争取权衡的时间。
帝王权术,制衡为先。
这百年,他(景明)早已炉火纯青。
然而,权谋的冰冷之下,是更深的孤寂与刺痛。
他(景明)曾一手提拔、视若股肱的吏部侍郎,被查出暗中勾结藩王,买卖官爵。
御书房内,当证据摆在面前时,萧雪衣(景明)能清晰感受到景明心中那份被至信背叛的剧痛与冰冷杀意。
最终,一道冰冷的朱批,昔日心腹人头落地,家族流放三千里。
他最疼爱的幼弟,睿王萧瑜。
那个曾经眼神纯净的少年,在权力与野心的诱惑下,眼神逐渐变得贪婪而陌生。
他暗中结党营私,甚至在他的汤药中下慢性毒药!
当御林军围住睿王府,看着幼弟那怨毒不甘的眼神,萧雪衣(景明)的心如同被万刃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