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失焦,仿佛又看到了那噩梦般的景象:大地如同腐朽的巨兽腹脏般蠕动开裂,粘稠腥臭的黑气如同实质的脓液喷涌而出,凝聚成那庞大、扭曲、布满蠕动肉瘤和诡异眼珠的可怖形态!仅仅是回忆,那源自生命本源的厌恶与恐惧就足以让人发疯!
“核心…核心…”云糯痛苦地喘息着,身体因恐惧而筛糠般颤抖,“在…在它心口…不…不是心…是一团…一团不断在跳动的…活物!像…像一颗巨大的…腐烂的…还在搏动的…黑心!”他描述得语无伦次,竭力想抓住那些最关键的碎片,“外面…外面裹着厚厚的…污秽结晶…硬得…硬得连雨眠的…王血金焰…都…都只能烧穿一点点…里面…里面那东西…才是…才是源头!它…它散发出的气息…能…能污秽一切…湮灭…湮灭生机!”
“活物?”陈意晚捕捉到这个关键的字眼,眸中寒光骤然凝聚如针!翠谷地脉深处,竟埋藏着如此邪异?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古老卷宗的记载,那些关于天地初开时被封印的“秽源”、“古魔残蜕”的模糊传说…难道…是真的?她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愈发冰冷迫人:“弱点?除了王血金焰,它怕什么?”
“怕…怕极致的…纯粹的…生气!”云糯急促地喘息,记忆碎片飞速闪过,“如昼…如昼最后…用他自己…用他燃烧的…守护本源…撞向那核心…虽然…虽然没能毁掉…但那团东西…明显…明显瑟缩了一下!还有…还有雨眠的王血…灼热…灼热的生气…也能…能伤它!”他猛地想起,嘶声道,“光!很强的光!纯粹的、能驱散黑暗的光!它…它似乎厌恶那种东西!我们…我们试过…但…但不够强…”
纯粹的光?生气?陈意晚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翠谷守护之力,源于地脉生机,其本源便是精纯的生气与净化之光!这似乎印证了她的某种猜测。她盯着云糯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继续追问:“它如何攻击?有何诡异?”
“污秽…浆液…腐蚀…湮灭…”云糯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左臂伤口处的暗青纹路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恐惧,再次不安地蠕动起来,带来钻心的痛楚,“还有…还有精神冲击…混乱…疯狂…靠近了…脑子就像…像被无数针扎…被…被塞进污秽的念头…”他艰难地吞咽着,眼中残留着深深的恐惧,“还有…还有它能…能吸收力量…我们的攻击…打在那结晶外壳上…很大一部分…被…被它吸走了!越打…它好像…越强…”
吸收力量?陈意晚的心猛地一沉。这比她预想的更加棘手!难怪雨眠和云糯拼尽全力也未能将其彻底摧毁,反而被其耗死!这祸胎,简直如同一个能吞噬一切生机的无底洞!
洞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云糯粗重痛苦的喘息声。陈意晚不再发问,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因回忆而濒临崩溃的云糯。那张布满血污和冷汗的脸上,绝望与恐惧交织,身体因剧痛和残留的邪力侵蚀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每一次痉挛都牵动着左臂那被封锁的邪力,暗青纹路在皮肤下如毒蛇般扭动。
他此刻的模样,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然而,陈意晚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她看到的,是一个承载着关键情报、被女儿和影卫用命换回来的“容器”。一个必须活下去、必须发挥作用的工具。
她缓缓起身,走到云糯身边,蹲下。冰冷的指尖带着探查的真气,再次搭上他滚烫的腕脉。指下的脉象比昨夜稍稳,但那三股力量的平衡依旧脆弱得如同累卵。祸胎邪力虽被封锁在左臂,却如同蛰伏的毒蛇,正不断冲击着她布下的青色壁垒。每一次冲击,都让云糯的身体剧烈一颤,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哼。烙印之力也因这持续的对抗而躁动不安,灼热的气息在经脉中乱窜。
不能再拖了。此地残留的阴寒死气,对云糯体内那微弱的守护平衡是持续的侵蚀。必须离开,必须找到更安全、更合适的环境,彻底解决他体内这致命的冲突。
“此地不宜久留。”陈意晚收回手,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决断,如同下达命令,“一个时辰后动身。”
她不再看云糯的反应,起身走到石穴角落,取出仅剩的一点干粮——几块硬得硌牙的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