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邱白。
一股属于帝王的怒气,从他衰败的身体里升腾而起!
“邱白!”
万历皇帝的声音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还有帝王那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就凭你这句话,朕就可以诛你九族!”
“让你华山派……鸡犬不留!”
面对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邱白却笑了。
那笑容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他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行将就木的老人。
“陛下尽可以下旨。”
邱白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幽幽道:“但陛下觉得,你的圣旨能奈何得了我吗?”
“这么做,也无非是逼迫邱某,不得不去造反而已。”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道:“而且,我若造反,必不会如寻常草寇。”
“陛下觉得,以如今大明之疲敝,能挡得住一个先天武者掀起的滔天巨浪吗?”
“你……”
万历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邱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身边的影子太监更是冷汗涔涔。
邱白那平淡话语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好半晌,万历才喘着粗气,颓然放下手,脸上露出带着自嘲的苦笑。
“邱掌门,你还真是个纯粹的武夫啊!”
看着眼前这个苍老、固执、内心充满不甘的帝王,邱白也笑了。
“若邱某不是武夫,难道要跟陛下的张师傅一样,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身后骂名?”
“张师傅?”
万历皇帝嘶吼一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尽管没什么力气,他还是猛地一拍龙榻边缘。
蜡黄的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毒和愤怒!
“张师傅!张师傅!连你一个江湖武夫也觉得朕做错了?”
他嘶声低吼,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咬牙切齿的说:“他们都觉得朕不是皇后所出,是庶子!是宫女生的!都……都觉得朕好掌控!都来欺凌于朕!”
“张居正是!他死了,他底下那些人也是!”
如今……他们又想掌控朕的儿子!掌控朕的孙子!”
“难道……难道他们就不该死吗?”
万历的情绪彻底失控,积压了一生的怨恨,在这一刻,对着一个陌生的闯入者倾泻而出。
邱白静静地听着这位迟暮帝王的咆哮,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待万历喘息稍定,他才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如同重锤敲在万历心上。
“他们都该死。”
“但陛下,该死的人……太多了。”
邱白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不该因此就躲在这深宫几十年不上朝,不理政!”
“如今这天下,朝纲败坏,党争激烈,边患丛生,民不聊生!”
“陛下,你扪心自问,真没觉得自己有错吗?”
“错?哈哈哈哈……”
万历皇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苍凉。
“朕有错又如何?朕不上朝又如何?”
“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一切……咳咳……一切尽在朕的掌控之中!”
他挥舞着枯瘦的手臂,试图抓住那虚无的权柄幻影。
邱白看着他,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如同冰锥刺破了皇帝最后的自欺欺人。
“可是陛下,您……就要死了。”
“……”
此话一出,乾清宫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