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断然是此时想起当初的朱家，想起那个在皇觉寺里饥寒交迫的小沙弥，在脑海中看到了那个高举义旗，加入红巾军后，誓言要驱逐鞑虏、解救万民于水火的青年朱元璋！

    那时的他，最恨的是什么？

    就是特权！就是不公！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

    而现在……他自己……竟然成了那个想要维护特权的人？

    他看向陈洛，此刻陈洛的命就在他一念之间，但到底要怎么做呢？

    “噗通”一声，旁边的杨业这次是真的吓晕过去了，胖胖的身体直接栽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胖子承受能力太差，这几位同僚，这陈洛此次简直是逼着皇帝表态，当然……主要是这股不怕死的劲头，太特么牛逼了！

    他倒这一下，这声音在金殿上却显得微不足道，都没人顾得上他。

    所有大臣都屏息凝神，看着龙椅上那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帝王。

    朱元璋缓缓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挣扎和怒火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痛苦和……决绝。

    毕竟只是侄孙，而且靖江王的父亲，他的亲侄子，当年的朱正文做的太过分了，私通仇敌准备谋逆。

    这侄子毕竟也不是自己亲儿子……

    而且，未必是真要他侄孙去死。

    由此。

    朱元璋看着陈洛，眼神复杂无比，有愤怒的同时，其实还带着点欣赏？

    这种官吏虽然让他头疼和恼火，恨不得杀之痛快，但那股为民的心，他看的真切。

    “陈洛啊陈洛……”许久后，朱元璋再度开口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哼，你赢了！你这张破嘴……真是……真是能把死人都说活……”

    陈洛眨眨眼：“陛下，臣只是帮您把心里早就明白的道理，再说的清楚一点而已，而且我可没有把死人说活的能力，臣这嘴也就比一般人能……”

    “滚蛋！”朱元璋都没人陈洛把话说起来，这狗官还骄傲上，他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但语气里已经没了杀意，只有浓浓的疲惫和烦躁。

    他狠狠地将那串佛珠摔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咱……咱才是大明的皇帝！”他仿佛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咱不能……不能让咱的法度，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朝殿外吼道：“来人！”

    “奴婢在！”早就候在外面的太监总管连滚爬地进来。

    “拟旨！”朱元璋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八百里加急！传召靖江王朱守谦，即刻入京！不得有误！让他……让他滚到朕面前来自辨！”

    “自辨”二字，他咬得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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