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外,一座依山而建,戒备森严的庄园密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牛油烛火将几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冰冷的石壁上,随着火焰跳动而微微晃动。
桌案上,几件从东海深处带回的器物静静地陈列着。
一件是布满铜绿与深海沉积物的青铜残片,边缘不规则,上面蚀刻着繁复而陌生的几何纹路,似云非云,似兽非兽,与中原任何已知的纹饰风格迥异。
另一块是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石,质地冰凉细腻,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边缘刻着几个极其古怪的,如同鸟爪或星辰轨迹的符号,坚逾精钢,墨衡尝试用随身小刀刻画,竟不留丝毫痕迹。
还有几块明显是人工雕琢过的石材碎块,材质非金非玉,沉重异常。
老钱,阿依娜,墨衡围在桌旁,连重伤初愈,脸色依旧苍白的黑鹞也强撑着坐在一旁,由人搀扶着,目光死死盯着这些来自深渊的造物。
墨衡小心翼翼地用软刷清理着青铜片上的附着物,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发颤:“…纹路绝非篆隶,更非胡文。这铸造技艺…看似古朴,但某些细节又精妙得不可思议。还有这玉…这种黑玉,从未见过…这些符号…”
他反复比对着自己绘制星图和海图的笔记,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结合我们最后测定的星位和海程…这东西的年代,恐怕…远在前朝之前还要许久!”
“或为上古之遗存,非我等所能臆度…”
阿依娜拿起那块黑玉,入手冰寒刺骨,仿佛能吸走人的体温。
她仔细端详着那些诡异的符号,眉头紧锁:“这东西,不像装饰,倒像是…某种记录?或者信物?”
老钱深吸一口气,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远海之下,竟真有这等奇物…东家所料不差。此事,关乎太大。”
他看向众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今日所见,出此屋,入尔耳,绝不可再对外人提起一字。”
“这些物件,我会另寻绝对隐秘之处存放,严加看管,如何处置,静候东家决断。”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管事悄步进入密室,低声对老钱禀报:“钱爷,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西域巨贾萨阿德的大管事,奉上重礼,言道久仰牧云商会东海归来,收获颇丰,愿以重金求购一二海外奇珍,以作鉴赏。”
管事的声音压得更低,“来人语气虽客气,但带着几个护卫,眼神彪悍,不像善茬,分明是来探虚实的。”
老钱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消息倒是灵通!”
“告诉他,并无什么奇珍异宝,反倒商会因此次出海受损严重。”
“而且.....商会内部事务,不劳外人挂心。”
“所谓礼物,也原封退回!”
“但语气客气点,但意思要硬。”
管事领命而去。
阿依娜面色凝重,道:“这萨阿德的手,伸得真长,鼻子也灵。”
“跳梁小丑,无非是想窥探虚实,或趁火打劫。”
老钱摆摆手,神色恢复沉稳:“这些先不必理会。”
“眼下最紧要的,是稳住阵脚,治好伤员,修复船只。”
“东家那边,还需尽快禀明此事。”
“这些东西就像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福祸难料。”
数日后,长安,天上人间流云轩。
茶香袅袅,赵牧又与“秦老爷”对坐弈棋。
这两日也不知是不是登州的消息也传过来了,这秦老爷来的也有些太勤了。
到底是因为那些宝贝,还是真想跟自己的商会合伙做海贸?
黑白子错落棋盘,杀伐无声,一如此刻两人间的暗流。
一局终了,李世民拂袖将一枚棋子归入棋盒,似是随意道:“听闻赵小友前番遣船远航,历经波折,总算平安归来了吧?”
“听说.....还带回了不少…海外风物?真是可喜可贺。”
他语气平淡,目光却如深潭,看似无意地扫过赵牧。
赵牧执壶为对方续上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