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笔下不停,手都快酸了还舍不得歇一歇。
因为赵牧说罢,笔锋便已经落在“数”字旁。
赵牧点了点那“账”字,“算学是根基,但不止于《九章》。考钱粮审计,考工程预算!”
“给一份故意做乱了的地方钱粮收支账册副本,让考生去查错,去核算,去揪出可能的贪墨漏洞!”
“或者,给个‘营造一段十里驿道需多少民夫,多少石料,多少银钱,耗时几何’的题目,让考生详细列出预算。”
“朝廷需要的是能理清钱袋子的明白人,而不是只会吟风弄月的糊涂蛋!”
李承乾赶紧记下,这才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可看着册子上清晰的条目,却是心潮澎湃。
而赵牧那边,一张素黄的竹纸,已经被赵牧用那不算漂亮的字迹填得满满当当。
这面目全非却又直指核心的魔改版君子六艺,如同六把寒光闪闪的钥匙,悬在李承乾眼前,要打开那被世家锈死的选才之门!
暖阁里寂静无声。
炭火噼啪,茶香氤氲。
李承乾死死盯着那张纸和自己记录的小册子,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惊雷在里面滚动。
赵牧刚才那番话,剥掉了所有华而不实的装饰,把“做官”这件事最硬的骨头,最实的里子,血淋淋又明晃晃地摊开在他面前。
判案,推演,知农桑,晓对策,算财账……
每一样,其实都是朝廷用才必须考量的要务!
而以往的所谓科举,其实大多只考文采。
就好像只要文章做的够好,就能安邦定国似的......
想不到,赵兄寥寥数语,却是将如何治国的根本,剖析的一清二楚,而不似世家那般云山雾绕,不知所谓。
“赵兄…这…这…”李承乾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这新六艺…真能行?”
“为什么不行?”赵牧重新靠回软榻,拿起自己那杯早已温凉的茶,随意呷了一口,“科举,说到底,不就是朝廷开个门,设个槛,把合适的人拣选出来,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干活吗?”
“门开得够大,槛设得对路,还怕没人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