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卒正在上面熟悉环境,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河谷四周。
同样的场景,在更为险峻的马邑隘北坡,在白登山南麓的崎岖山道上,也在不分昼夜地疯狂上演。
简易的栈道在悬崖边延伸,民夫们的手磨出了血泡,沉重的木石压弯了脊梁,却无人敢停下。
太子“提头来见”的军令,如同悬顶利剑。
而“重赏”“抵徭役”、“为前线挣命”的希望,则是支撑他们麻木身躯的最后动力。
当清晨灰蒙蒙的天光刺破云层,照亮云中河谷时,一座敦实厚重、烽燧耸立的军仓,如同崛起的钢铁堡垒,稳稳矗立。
“成了,仓……成了!”那名喊哑了嗓子的转运司小吏,看着眼前这座由数千人血汗与意志凝结成的庞然大物,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解脱。
然而,权力的阴影从不曾远离。
就在新政之火燎原的消息如同春风般悄然在长安某些阶层传开,稍稍提振了因战事而紧绷的人心时,一股阴冷的暗流也在魏王府的松涛阁内悄然涌动。
“好一个太子殿下,当真是手段通天啊!”李泰肥胖的身躯深陷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里,手里捏着一份誊抄的东宫签发,关于严惩代州豪强的教令抄本,脸上肥肉抖动,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和嫉恨的光芒。
“云中仓。十日?”
“哼!怕不是用民夫的尸骨堆起来的吧?”
“还有这锁拿豪强,查抄田产…他李承乾好大的威风!”
“这手伸得,怕是连父皇的刑部和大理寺都要靠边站了!”
他猛地将抄本摔在面前的金丝楠木矮几上,震得杯碟乱跳。
“殿下息怒!”长史杜楚客躬身站在一旁,阴冷说道:“太子如今权柄熏天,行事自然肆无忌惮,然其锋芒过露,根基却浅。”
“以‘通敌’之名行抄家之事,手段酷烈,已令北地士族豪强侧目惊心,此等揽权跋扈苛待地方之行径,也不正是咱们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