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钦察草原,仿佛一幅铺展开来的无边织锦,在烈日炙烤下绽放出勃勃生机。广袤的绿毯一望无际,野花点点,缀满其间,蜂蝶穿梭飞舞,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清香与花朵的芳醇。远处的河流蜿蜒如银带,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闪烁光芒;高空中偶有鹰隼盘旋,振翅掠过,鸣声清锐。热风拂过,草浪起伏,如海潮般连绵不绝。远处的羊群宛若浮云,牧人的歌声随风飘荡,古老而悠扬。草原的夏日虽炎烈,却满溢着生机,也暗暗涌动着无数部落的野心与角力。
艾丽努尔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驰骋,马鬃如丝绸般飘洒,在阳光下闪耀出一抹冷冽的银光。她身披镶嵌绿松石的轻甲,辫发随风飞扬,眉宇间既透着征战后的倦意,又凝结着胜利者的从容与骄傲。艾丽努尔的身侧,苇尔嘎驾驭着一匹健壮的褐色良驹,筋骨遒劲,步伐沉稳有力。这个皮肤白皙、目光坚毅的年轻女子,原是卢切扎尔以“代夫纳妾”之名,从被征服的汉特人大部落中强索来的人质。岁月流转,如今她早已褪去人质的身份,将咄陆部视为真正的家园,化作艾丽努尔最锋利而忠诚的羽翼。两人并辔而行,背后数十骑兵整齐列队,铁甲叮当作响,马蹄翻卷黄尘。烈日下,这支队伍宛如一道横贯草原的铁流,轰然碾过盛夏的旷野,留下令人心悸的余韵。
她们一踏入咄陆汗廷的大院,便同时勒马而止。院落宽阔如野,帐幕层叠,中央的汗帐巍然耸立,顶端猎猎飘扬着保加尔人的狼鹰旗帜,仿佛在俯瞰四方。空气中弥漫着炭火与烤羊肉的香气,仆役们忙碌穿梭,添柴、翻肉,火星在风中四散飞舞。艾丽努尔与苇尔嘎翻身下马,都习惯地将缰绳和马鞭递给迎上来的卫兵,靴底踏地声铿然。两人目光交会,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并肩迈步,径直走向那象征权威的汗帐。
院落的一隅,浓荫如幕,几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斑驳洒落。李梓——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与图尔坎嬉闹。他双手满是泥土,衣衫上布满斑点,脸颊因玩耍而泛红,像一只从土堆里蹦出来的小兽。图尔坎身着一袭淡绿长裙,布料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她蹲下身子,双眼弯成月牙,语气轻柔,试图调解这场因玩具和泥团而引起的稚嫩纷争。
不远处,阿娜希塔怀抱着观音奴的儿子李杆。小男孩正哇哇大哭,胖嘟嘟的脸蛋涨得红扑扑,双手胡乱挥舞。十多岁的阿娜希塔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却在轻声哄慰李杆,呢喃的话语带着母性温柔,指尖轻轻拍抚着婴儿的后背,试图把哭声安抚下去。
另一侧,哈达萨正守护在自己女儿与帕梅拉的女儿身旁。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笑声清脆如银铃,在花丛间追逐那几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她们细小的脚步在草地上轻快地跳跃,惊起几片落叶与花瓣随风翻飞。哈达萨目光温柔,唇角漾着浅笑,偶尔伸出手来护住她们,生怕这两株娇嫩的幼苗因嬉闹而跌倒。她们全然不理会不远处李杆的哭闹,沉浸在自己的童真世界里。阳光下,孩子的笑声、婴儿的啼哭、少女的轻语交织成一曲错落的旋律,在草原汗廷的喧嚣背后,悄然奏响一首温暖而柔和的插曲。
“伊凡,你欺负弟弟是不对的。”图尔坎柔声劝慰,语调清澈如溪流,她伸手轻轻抚过李梓凌乱的头发,想要抚平他眼中的火气。
“明明是他先拿泥巴丢我的!”李梓气鼓鼓地跺脚,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神倔强而固执,“他有他的娘,我也有我的娘,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是我弟弟!”
图尔坎耐心地蹲下身,与他平视,目光满是怜爱与温柔:“可你们有同一个爹啊,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爹?那是个什么东西?”李梓撅起嘴,满脸不服气,眼神里夹杂着困惑,“图尔坎姨娘,你见过我爹吗?”
图尔坎闻言怔住,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接不下去。她低下头,避开李梓澄澈的目光,心底泛起一阵酸涩。草原上的孩子往往早慧,可李梓对父亲的陌生与质问,却让她一时无言,只能在无奈与心疼中沉默。
艾丽努尔闻言,只得摇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她快步上前,嗓音洪亮如铜钟:“伊凡,你不但不好好学习,还欺负弟弟?待会儿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