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怎么不吃?”梁乙埋举起酒杯,“这是刚宰杀的羔羊,最是鲜嫩,我们党项人都这么吃。”
苏轼勉强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腥膻味直冲脑门,赶紧喝了口酒才压下去。他看着西夏官员们大口吞咽生肉,嘴角还挂着血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宴席过半,几个党项女子端着酒壶进来,挨个儿给客人敬酒。到了苏轼面前,那女子竟直接跪在他面前,举起酒壶往他嘴里灌。苏轼躲闪不及,被灌得满脸是酒,引得满座哄堂大笑。
“这是我们的敬酒礼,客人喝得越多,主人越高兴。”梁乙埋解释道。
苏轼抹了把脸,心里暗暗叫苦。中原女子讲究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哪见过这般豪放的敬酒方式?他正尴尬着,又有几个党项男子过来,拉着他要去跳篝火舞。他穿着长袍,被拉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火堆里。
夜里回到驿馆,苏轼漱了半天口,嘴里的腥膻味还是去不掉。他铺开宣纸,写下《使西夏杂记》:“党项人食生肉,祭火焚羊,女子敬酒不择礼,风俗彪悍,与中原迥异。”窗外传来篝火晚会的欢笑声,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这北地胡风实在难以接受。
第二天参观西夏市集,苏轼看到党项女子骑着马在街头飞驰,手里还牵着猎物,腰间的弯刀闪着寒光。
市集上的摊位摆着整只烤骆驼,血淋淋的兽皮挂在竹竿上随风飘荡。
他看得心惊胆战,赶紧让向导带路离开,生怕再遇上什么荒唐事。
第三章欧阳修守边遇“兄终弟及”
庆历二年的边关,寒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欧阳修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契丹营帐,眉头紧锁。最近契丹部落频繁异动,他奉命来边关巡查,刚到没几天,就遇上契丹部落首领去世,正准备举行继位仪式。
“欧阳大人,契丹人要举行继位大典了,咱们要不要去观礼?”副将指着远处的部落营地,那里已经竖起了白色的幡旗。
欧阳修点点头,他也想趁机了解契丹的风俗,以便更好地应对边境事务。一行人来到契丹营地,只见部落男女都穿着白色丧服,围着首领的帐篷哭泣。一个老巫祝拿着骨笛吹奏,声音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几个契丹长老簇拥着首领的弟弟走到帐篷前,老巫祝举起骨刀,割破那弟弟的手指,将血滴在首领的灵位前。随后,那弟弟竟走进帐篷,片刻后扶着首领的遗孀走了出来,两人并肩站在长老面前,接受众人的朝拜。
“这……这是怎么回事?”欧阳修身后的参军惊得说不出话,手里的令牌都掉在了地上。
向导叹了口气:“这是契丹的‘兄终弟及’,哥哥死了,弟弟不仅要继承首领之位,还要娶嫂子为妻,连同哥哥的牛羊、财产一起继承。”
欧阳修听得目瞪口呆,中原讲究三纲五常,嫂子如母,哪有弟弟娶嫂子的道理?他看着那首领遗孀面无表情的样子,再看看周围契丹人习以为常的神情,只觉得这风俗实在有悖人伦。
观礼结束后,契丹新首领设宴款待欧阳修。宴席上,新首领把嫂子拉到身边坐下,还给她夹菜斟酒,举止亲昵。欧阳修看得坐立难安,几次想离席,都被副将悄悄拉住。
“欧阳大人,入乡随俗,别失了礼数。”副将在他耳边低语。
欧阳修强忍着不适,举起酒杯应付。席间,新首领指着嫂子介绍:“这是我妻子,以后部落的事务,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帮我打理。”
欧阳修干笑两声,实在说不出祝福的话。他看着那女子端起酒杯,面无表情地喝酒,心里暗暗叹气——中原女子讲究从一而终,丈夫死了要么守节,要么改嫁他人,哪有这般被小叔子继承的道理?
回到军营,欧阳修立刻召集幕僚商议。他在地图上标出契丹部落的位置,沉声道:“契丹风俗如此,首领之位继承不仅看血缘,还要娶嫂子巩固权力,咱们得据此调整边防策略。”
幕僚们纷纷点头,却也有人面露难色:“大人,这般风俗实在荒唐,咱们与他们打交道,怕是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