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错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才休整一个小时恢复的部分体力，就快要耗尽，而她才攀爬了六七米。
还有一半。
她挂在船中，闭上眼睛，身体是疲累的。
来回交叉着放松手臂，她调整呼吸，就像以前无数次精疲力竭时那般。
万一上到船顶发现和想象得不一样，她也好有第二方案。
她的双手除了五指，其余部分都缠上了一层床单做成的简易纱布，将渗血的地方裹住。看准落脚点后便紧实地踩了上去。
乔茜面对着房间爬出时，瞥见阿强偷摸摸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她。
她嘘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自量力还想来报仇，尽管来，我奉陪到底。”
阿强疯狂摇头，而后把头埋进地里。
“好了。”
等阿奇兴冲冲来汇报工作时，乔茜一记手刀将他劈晕。
她爬上窗户往外看了看。
N号轮构造有点奇特，所有房间没有阳台，窗外就是绝壁。
伸手出去感受，发现船外无风，除了房间里几人的呼吸声，外面寂静得只有海水拍船的浪花声。
白色的粉末瞬间盖住伤口。
乔茜微颤着血红的手掌，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她的双臂，背部、大腿都经受到了不同的打击，没有流血，皆是内伤。
疼痛已经适应了，但身体的乏力还是止不住。
她需要休息。
乔茜凝目过去：“你知道些什么？”
顾惟打量着乔茜，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
“你不知道？”
乔茜弯起嘴角。
仅那一瞬，顾惟察觉到了。
是杀心。
顾惟将烟头丢在地上，脚尖碾过。
“被你搞过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是背后老大，得多沉默。”
顾惟慢条斯理地关上手机，放进口袋。
“看来你也已经将我底细调查一遍了，就是不知道，那些资料上有多少有用信息。”
乔茜面色不露，口上自若道：“一些基本信息而已，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够了。而且，听你的语气，你应该也将我查得七七八八了吧。”
顾惟口里吞云吐雾。
“是的，我原本以为你就只是个富家小姐，仗着家势瞎显摆。没想到……”
面容沉浸，似放空又似回忆。周身气息清冷寂寥。
乔茜本意是不想打扰，却发觉这个人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她自己回忆过生平见过的每一个人。
就在她惊愕想起在哪见过他时，他也正好回神抬头。
那双眼好似能穿透人心的利器，带着令人震颤的威慑力，越过月色与灯光，将乔茜定在原地。
她上来了。
不过如此。
躺了一会，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沿着围栏查看四周。
这里应该是有下去的路的。
船顶灯火通明，乔茜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走到船头时，她发现那边站着一个人。
阿奇闻言，举起绑住的双手。
“这个我不好操作啊。”
乔茜慢慢扶着沙发，拧着眉缓缓坐下。
“那我就不需要你了，是吗？”
“需要需要！我自己想办法。”
极限，她还没到极限。
重新睁眼，顶着身体的酸涩与精神的倦怠，乔茜稳稳扣住每一个指点，再次向上攀爬。
终于摸到甲板时，乔茜一鼓作气翻了上去，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漫天星辰好像绽放的礼花。
她喘着气，发自真心地笑着。
乔茜双手大开，把住船壁上的抓手点。
顺着刚刚看好的路线，攀爬而上。
乔茜回忆着攀岩课上的各种技巧。
此刻无疑是最好的试炼。
黑夜之中，底下漆黑的大海犹如张开巨口的怪兽，静静等待吞噬生机。
这是停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N号轮为什么会在此处抛锚，但这对乔茜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乔茜观察好一会儿。
船体外层并非平滑一片，是有可以落脚的横截面，可以冒险试一试。
她在阿奇用床单做成的绳子上又加固绕了几层，系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乔茜扫了眼认真砸窗的阿奇和蜷成一团的阿强，当然也没有错漏阿明和阿若这两具昏迷的假性尸体。
她不能在这里过夜。
但如果因为这几个人脏了手，乔茜觉得不划算。
再说，谁知道这艘船上有没有监控。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阿奇才将窗户边边角角清理干净。
乔茜状似无奈道：“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做的嘛，学人当老大喽。可惜未成年时候的事，番茄不给过。”
忽然她的语调转低，夹杂着冷漠，斜睨着顾惟。
“既然能被我搞下去，就说明了他们的无能。即使他们真知道了，再来一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你说呢？”
“或许吧。”
顾惟伸了个懒腰，语带讥诮：“不得不说，你带着几个学生就敢孤身上船，勇气可嘉。但是孤立无援的你就那么有自信把他们全部安全带下去？”
乔茜心一沉。
顾惟见她脸色阴沉，倒是轻声一笑。
“你让我大吃一惊呢。也是，如果不是背后有那么一张巨大的情报网，你怎么能知道我们的去向，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这，又怎么能够凭空拿出船票登船？”
他站在风口，毫无避讳，语字清晰：“十二字母，果然厉害。”
海上风卷过船板，掀起一地尘埃，同时也让这种寂静无声的氛围更冷冽。
“乔茜？”
乔茜将自身警惕开启到十分。
向前几步，她淡淡回敬：“顾惟？”
没错，这个男人和S发给她的资料上照片一个模子。若不是他，乔茜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哪一个男人有这种气场了。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的背影懒散地轻倚在栏杆上。
他左手指尖一处火星，明明灭灭。
口中吐息出的白色的烟雾，淡淡缭绕其面容。
眉峰隐匿其中，消减了几分锐利。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右手握着的手机屏幕上。
阿奇盯住地上的碎片却被乔茜打断。
“不准解开。”
阿奇一脸衰样，他思来想去，只能勉强站立起来，双手捧住烟灰缸朝着窗户一点点砸开。
乔茜拿起茶几下放着的药箱。
找到一款止血化淤的外用药，大略扫了眼使用说明，便将药粉朝自己身上一倒。